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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殘志堅,歸途青州

她不安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對方好,夫妻間也是可以欺騙的?”

他又牽起她的手,輕輕搭在自己心口那團流水紋刺繡上:“你若願意相信,我便願意用我的一生去踐諾,隨時接受你的驗證。”

她抽回手來,凝視著他虔誠真摯的雙目,思忖良久,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好,那女俠便接受你善意的謊言。可若有朝一日,叫我發覺你這謊言不善,我便叫你身殘沒得堅。”

他笑著再拉住了她伸出的兩隻手指,又攬過她的脖頸,貼近了,鼻尖相抵:“李焉識此身但憑處置。”

她撲哧一笑,俯下身子輕輕虛環住他,不敢用力,更不敢壓著,生怕碰著了他衣裳下瞧不見的傷口。

他見她漸漸止了笑,臉上的神情似乎在思索什麼,便只靜靜擁著她,等她開口。

柔黃燦爛的窗戶紙漸漸發暗,透著霧濛濛的淺淺藍灰,吹進內裡的風也漸漸轉涼。

她眸光黯淡,下了決心,強打起精神來:“你的傷……再將養些時日,我們便回一趟青州吧。”

“自然好,不過你這樣心急要我登門拜訪,是怕我有朝一日出爾反爾,不娶你?”

“我無所謂啊,你沒有娶她,不也將她那樣掛心上,不過一個儀式,也沒有多重要。”

“不,這很重要。你今日為我鬧得滿城風雨,可曉得外頭都是怎樣議論你的?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將你抬進將軍府的大門,要所有人都曉得,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輕輕點了點頭,合上雙目,將目光裡的閃爍拋諸腦後。

白晝一日長過一日,風裡的暖意漸漸燥熱,不過十多日,他的身子便已大好。

馬車行在自夢粱趕往青州的官道上,二人並排坐在車架上靠著。她很是興奮,口中似有說不完的話。

“我爹,老梁。長得可兇了,一臉絡腮胡,又魁梧又健壯,但是人很體貼的。”

“我娘,我娘老秋可溫柔了,你放心,我爹若為難你,我娘會攔著的。”

“還有我兩個姐,都是知書達禮,腹有詩書,明是非之人。而且特別好看,特別特別好看。”

“還有杜叔柳姨,葉子哥,田伯……都很好說話的,從小到大,他們都特別疼我。這回回去,他們定然高興到哇哇哭。”

“對了,我再教你幾句話。你一定記著。”

“要是有人對你說靚仔雷猴,你就回雷猴雷猴。”

“要是他說狗養,你就回狗養狗養。”

“問你七咩,你就說七了七了,裡嘞。”

“總之,聽不懂就重複他說的就成。”

他笑看著她站在行進的馬車上比劃著,點頭道:“好,我記下了。再不成,我便拿禮砸他們,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及至午後,眼前遠遠出現一大片青翠。遠眺而去,是一整座山的青竹搖曳。

“這就是……青峰山了。”

他看出她的猶豫,也知道她想到了誰,攬著她的肩拍了拍,蹭了蹭她的腦袋,岔開話題道:

“阿驚,你別笑話我,我心慌。怕……你爹你娘會不喜歡我。”

她滿臉笑意,側著拱了拱他:“好歹是個將軍啊,別這樣扭捏。”

“有些憂心,若是說錯,做錯,討不得丈人丈母孃的喜歡。”

“放心吧放心吧,你長得好看工作又好,嘴也會叭叭,除了沒銀子外,沒什麼致命缺點。”

“對了,你說你,那麼早就開始吃俸祿,怎的沒餘下銀子來?不會……都拿去買衣裳了吧。”

他的笑僵在了臉上:“呃……那叫公務所需。時常需得扮成各式各樣的人,自然道具和各式衣裳都得預先備下。”

“那你都扮過什麼,說來聽聽。”她看著兩側向後掠去的樹影,仰靠在他肩上,極有興致。

他思索著道:“除了你在西八街十六號見過的紈絝子弟,我還扮過文人,商販,郎中……行走江湖時也曾扮過俠客。”

她抬起靠在他肩上的腦袋,來了勁兒:“你還行走過江湖?我闖蕩江湖時諢名一枝雪,你叫什麼?說不定我還聽過。”

他看著她興奮的雙目,有些猶豫,還是將“師硯”二字輕吐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