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客並不理會,遊客這樣多,她梁驚雪又不是順風耳,能聽到才有鬼。
“讓你來幫忙不是讓你來提意見。”
“若是公事,定當效勞,私事嘛,未必。”
溪客賣了個關子,笑著斜著眼睛偷看了李焉識一眼。
李焉識噤口不言。
“私事,得加錢。”
見他不接茬,她也便開門見山。
“你缺錢?”
李焉識反唇相譏。
“你缺?”
“真缺。”
溪客收回眼神:“你這將軍當得清湯寡水,好沒意思。”
“我是將軍,不是土匪。要錢做什麼?”
“那便恕難從命。”
她微微一笑,佯裝掉頭就走。
“回來,”他咬咬牙,“我房間那四個泥人,都歸你了。”
“成交。”
溪客得逞,露出罕見的狡黠一笑。
“要是辦砸了,就一個也別想。”他威脅道。
“從小到大,我何時叫你失望過?”
她的自我評價很是中肯。
溪客確實是個很出色的夥伴,辦事靠譜,手段淩厲,也同他一樣,殺伐果斷,狠辣絕情。
他有時會想,也許溪客便是世界上另一個翻版的李焉識吧,或者李焉識便是另一個翻版的溪客。
在他們同樣困苦艱難的日子裡,相互扶持,在守得雲開的日子裡,各自打拼卻合作無間。
寧安司的不少直系下屬以為他們應當是天作之合。尤其是千陌,因此只能將對上峰隱晦的愛藏在心底。
只有他們彼此知道,兩個過分相像的人,反而會相斥。
這便是李焉識對於周林廷和小遊母親悲劇的理解。苦難之時,相濡以沫,一朝上天,分崩離析。
不過好在,他也從未起過這樣的心思,只是一心謀局,所以,也沒有痛苦可言。
可對溪客而言,卻並非如此。
她很早便清醒地認識到李焉識對權力的慾望極重,早不似幼時心性,她無法掌控,更要自保。
所以她即便做了明面上的司主,替他掌控寧安司,而他匿於身後指揮全域性,也從不敢逾矩半步,只怕他留有後手。
可她無法控制自己對強者的渴慕,更無法忘記幼時情誼。從這一點來說,她還是輸給了李焉識。
她原以為只要守得夠久,他總會看見自己的真心,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矇眼少女,她實在匪夷所思。
那日聽聞城牆上他為救她,險些沒命,她便認定是李焉識的計謀,必定深有所圖。
可看見他抱著她,醉酒哄著的樣子,她又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李焉識,也會愛人?
人一旦動了感情,便長出了軟肋。李焉識,從今天開始,我沒有軟肋了,而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