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識在淩雲山的後山絕雲巔尋見了她。自然,除了此處,她也不會去旁的地方。
這絕雲巔並非山巔,而是後山一處峭壁,人跡罕至,鮮有外人知曉。即使是本門弟子,輕功若是不佳,也難以到達。
她一襲白衣,坐在峭壁邊上,垂著腿。崖邊風大,狂卷著她的衣袂,如波濤雪雲,不住翻飛,彷彿她天生便是這群山之中孕育而生的仙子。
她凝望著遠處隱隱青山,容色沉靜,朱唇輕啟。
“滾。”
李焉識並不氣惱,依舊謙和道:“師姐莫急著趕人,我拿師兄的訊息跟你換,也要滾嗎?”
她眸中似有異動,卻神色如常。
“你的話,幾分可信?”
“十分。”
她沒回答,但李焉識知道她這是答應了。
“師兄還活著。”
“我自然知道。”
“他來見過你?”
“我猜得到,他絕不會死。”
“我見到師兄了,就在白水,風姿依舊,而且,似乎如今還是孑然一身。”
李焉識止住了話頭,他知道這便足夠了。
“換什麼?”
“有一個白綾覆目的姑娘,師姐或許會碰上,她若問什麼,請師姐都說並不知情。她若行為逾矩,也還請師姐海涵。”
“好,滾。”
李焉識得逞,點頭道別,飛身離開,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目標,並非裘海升,而是裘海升的夫人。
絕雲派有一道流傳了十幾代的成文規定:凡任掌門,不得婚嫁生子。
向來開明的絕雲派有此滅人慾的規定,實則是因百年前的某任掌門欲行世襲,扶自己的兒子上位,彈壓其他同門。
在一夜血流成河的內亂後,便妥協出了新規:絕雲掌門,選能而立,不得世襲。
可人總有慾望,總有私心,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便不能世襲,為師的也可不將絕學傳於他人,只當作一家之本領。
又是幾代腥風血雨過後,便出了這道禁令。
當年裘海升自知於掌門之位無望,便火速娶妻生子,還在外頭大搞亂搞,私生子無數,正是為了氣死那位身為掌門,他嫉恨多年的師兄。
你是掌門又如何,總有,不如我之處。
不過,這其中是否還有其他的緣由,便不得而知了。
“在下,拜見裘夫人。”
裘夫人正在房內擦拭著她的珠寶,聽見外頭陡然一道年輕男聲,不由得一驚,收起珠寶匣,整理了一番儀容,開啟房門。
“長得比老賊俊多了,應當不是找上門的私生子。”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露出客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