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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6 章

第 176 章

暮色從湖的那邊慢慢延伸,湖面的星空始在她眼中閃爍。

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看著夜風吹拂山岡,他摟著她的肩,二人沉浸於這份陪伴之中不知過了多久。

夜風越發冷涼,好似無人看得見,便肆意隨心吹刮。入夜的坡頂有些冷了,她攏了攏衣衫,問:“李焉識,咱們……就這樣幹坐著嗎?”

李焉識略側過臉,看向她被月光照亮的面龐:“懂了,做著。”

他橫抱起她,踏著月光歸去。唯聞得湖面飛鳥撲簌翅膀,陣陣顫動。

他一步步穩而紮實地沿著土坡朝下行去。她的腦袋埋在他胸前,嘟囔著:“我自己能走。”

“你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路,還是老實抱著我吧。當心沿著山坡摔下去,滾了一身泥,今晚就得在水裡了。”

她面紅耳赤,沒有說話,只是抱著他的脖頸,聽著他平緩的心跳,耳畔漸漸傳來湖面起伏的水聲。

“不是回房嗎?”她抬起頭來看向聲音的來向,一片黢黑,柔軟的湖浪吞吐著淺灘。

“廂房太老,太破,隔音太差。”他說。

“可是湖水會很冷……也不衛生。”她反駁。

他停了腳步,怔住了:“想什麼呢你?”

她平穩落了地,藉著月光,眼前是那片蘆葦蕩。

他牽著她的手,撥開蘆葦蕩,一步一步朝深處走去。每走一步,她心裡就忐忑一分,這蘆葦蕩也沒比水裡幹淨到哪兒去吧。李焉識如今怎麼劍走偏鋒,喜歡搞這些個調調。

撥開一片,又一片,他的船出現在眼前。

他鬆了枯樹樁上捆著的麻繩,將泊船拉近了些,小心翼翼將她扶上了船。

她撩起船簾,坐進船艙裡,船艙裡黑洞洞的,她摸到草蓆上鋪得平整的軟和和褥子,想了想,脫了方才在岸邊登船時沾濕的鞋襪,與劍一齊擱在外頭,往褥子上一躺,便傻笑兩聲,捂著臉打著滾,心哐哐亂跳。

咚的一聲,船身劇烈搖晃,船尾傳來巨響,她身子隨著船身向後一傾,扶著褥子穩住,掀起船簾一看,一塊巨石落在船尾,將船頭微微翹起,李焉識還在岸沿拍著手,喘著氣兒。

她大驚失色:“你也是掃雪人?”

他先是一愣,然後是扶著腰大笑出聲,笑得腰都酸了才止住:“是啊,把船鑿沉了,我帶著你的屍首去領五千兩。”

他說著,足尖一點,越過船篷,立至船頭,拿起竹蒿全力一撐,船便晃悠悠朝著湖心撥水而去。

她掀開簾子,提起衣裙光著腳踏了出去,站在他身畔。船身晃悠一會兒便歸穩,她側過腦袋看了看船舷,此刻船頭船尾吃水正大致相當,才明白他的用意。

“今晚月色很好,你也很美。若不能並坐身側,實在可惜。”他轉過臉來,凝望著她。

“我有些時候總會在想,你我正如這一葉輕舟,並肩而立便如履薄冰有傾覆之險,只有站在兩端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可是李焉識總會有法子的,對吧?”

“是,只要你願意,李焉識沒有法子也會有。”

搖櫓拍打水面,夜色之中一乘烏舟自水面滑向浩渺霧中。

她坐在船頭的馬紮上,撩起裙擺,腳垂著一點一點踢著冷涼的湖水,濺起透明的水花。

“坐穩了,當心摔下去。”他搖櫓,看著她青色衣衫的背影提醒道。

一川夜月光流渚,人生難得自在眠。霧失樓臺,月迷津渡。霧輕風緩,八方島影也漸黯去。

他鬆了槳,站在她身後,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

不等她發問,他便答了她的疑惑:“船是自由的,漂去哪裡都好,你也是自由的,江湖任你漂泊,只要許我跟隨就好。”

她轉過頭來一笑,問道:“我是想問你方才在吃什麼,我聽見瓷瓶裡藥丸晃動的聲音了。”

“呃……是……治腦袋的藥。喬玉書說,要堅持服用,否則會出人命的。”他有些尷尬,原以為足夠輕手輕腳,沒想到還是叫她發現了,好在並未起疑。

她的臉龐輕蹭了蹭他粗糙的手掌,收回在湖裡濯洗得濕漉漉的雙足,踏回船上,正欲低頭進艙:“回去吧,霧氣太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