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識悶悶地笑出聲來:“這智商還不高啊,都能從你那兒虎口奪食了。”
第二題:“樹上三隻鳥,小一拉弓,射了一箭,請問樹上還剩幾只?”
李焉識看著又是一個明晃晃的“三”,道:“她這回可沒答錯啊,她不會搭弓射箭,射了幾箭也都是白射,還剩三隻。”
喬玉書冷哼了一聲,又模仿起她的樣子,雙手交叉一抱,臉一昂:“鳥鳥那麼可愛,為什麼要射鳥鳥!”
李焉識險些噴了一桌的粥。
心道:這還是我那天天喊打喊殺,一劍穿雞心的女俠老婆嗎?
喬玉書見他一臉的不信,道:“待會給她換藥,你自己去瞧瞧吧。”
李焉識實在匪夷所思,也沒心思再喝粥,匆匆綁好手臂上的紗布,便朝她那兒小步跑去了。
他緩緩推開她的房門,被褥蓋得嚴絲合縫,正安安靜靜蒙頭睡著,勉強能辨出個人形。清寒坐在桌邊,正守著。
他示意清寒不要出聲,走到床畔坐下,輕輕掀開被褥,露出她的腦袋,好透些新鮮的空氣進去。她沉睡的面龐還是和那夜一樣,幹幹淨淨,純潔無瑕。
許是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她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眨了眨。又伸出裹著紗布的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她醒透了,看著坐在床沿有些忐忑的李焉識,睜著那雙眼睛,使勁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怯生生地窩在被褥裡,喚了一聲:“阿焉哥哥。”
李焉識大驚失色,瞳孔震顫,立馬捂住她的嘴,壓低聲,悄悄道:“這是衾枕私語,你我私底下怎樣都行,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喊啊。”
她瞳孔裡滿是害怕,點了點頭,李焉識才鬆了手。
他的手一鬆開,她癟著的嘴便顫動著,蛄蛹著,終於憋不住,張開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阿焉哥哥……兇我!”
李焉識:???
回頭望了望喬玉書,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回事?”
喬玉書無奈地道:“你也看到了,她如今的心智最多不超過六歲。”
見他還是一臉震驚,喬玉書解釋道:“你忘了,蕭影之前說過的,忘寒毒每發作一次,就會遺忘更多東西。你應該還記得,她第一次遺忘是一天,第二次是隻把你給忘記了。這回,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你。”
“只記得我……”
“昨天給她換藥時,她一邊哭,一邊掙紮,一邊喊這四個字,我們全都聽了百來遍了,你就是尷尬也遲了。”
“等換好了藥,我們問她什麼她都不記得,花了好久才教她認全了照顧她的人:我,小鈴鐺,溪客,清寒。”
他目光從喬玉書的臉上轉向窩在被褥裡的人,心疼得發顫,牽起她尚完好的左手:“阿驚,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事嗎?”
她冰冷的手被他攥緊,還想往回收。臉上還掛著大顆淚珠,一臉委屈地搖搖頭,張開口,還是憋住了沒說話。
他俯下身子抱著她的肩,摟在懷裡,心痛得一抽一抽喘著氣兒,埋怨自責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她開了口,還是沒敢喊出聲。
“沒事,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是阿焉哥哥不好,阿焉哥哥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喬玉書站在他身後,看兩人這副模樣,心裡也不大好受,緩緩道:“昨晚在船艙裡,她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她說,她是你的妻。也是,女俠。”
他的心被揪著一扯又一扯,痛得無法呼吸,閉上眼睛落下淚來,墜進她披散的頭發裡,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阿驚,不是妖女,是最正直勇敢的俠女,是我永遠的妻子。”
她抬起被紗布裹成圓球的手,一點一點認真擦掉他臉上的淚痕:“阿焉哥哥,不要哭了。”
他勉為其難綻出一個笑來:“阿驚要阿焉哥哥堅強一點,是不是?”
她面露尷尬:“不是的,你哭起來好難看,好醜。醜到我眼睛了。”
李焉識的笑僵了一瞬,又笑出了聲:“還好還好,這審美還是正常的,本性也沒改。”
門被倏然開啟,是小鈴鐺端著一大盤子紗布藥膏進來了,一見著李焉識便道:“得虧你在,把她按住,換藥了。”
聽此一句,她陡然直起身子來,伸出圓手指向喬玉書,大聲哭嚎:“他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