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無不言。”他滿目笑意。
“阿焉哥哥這三日,究竟是為的什麼?”
她盯著他的眼眸極是認真,他上回看她這樣認真專注,刨根追底,是在吸肘子筒骨深處的骨髓。
他嗯了一長聲,思索定後坦然回道:“為了讓阿驚做回一枝雪,做回俠女。”
“做俠女……好玩兒嗎?”
他垂著眼睫輕輕搖頭:“不好玩。可能會受傷,會痛,會被誤解。通俗點兒來說,就是……費力不討好。”
“那為什麼還要做俠女呢?”
她愈加疑惑。
“這個問題,很久以前,阿驚自己回答過。”
他看著她,一雙困惑的明目與記憶中府衙大牢裡煥出華彩的眼眸交疊。
他一字一句,緩緩出口:
“你說,人命貴重。故而,這世間不平之事你非要去平一平,這世間不明之冤你非要去明一明。你的武藝不是你莽過一切的外掛,而是道義無法伸張的後路。”
“你說,我們都是草。”
“可你還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阿焉哥哥,願意做你的風。”
“你會在風裡生長。”
她垂著頭思忖良久,終於回憶起他曾讀過的一句古語:
“是……疾風知勁草?”
他微微頷首:“是春風,也是疾風。”
她重重點頭:“那阿驚是野草,更是勁草。”
她撲進他的懷裡。
水闊天清。他攜她的手步在疏疏蘆葦間,歸往白水城。
二人細細碎碎地交談。
“把我的疤還我,你易容的假面也貼好,省得回去被人撞見。”
“喔。”
“還有,你方才說的狗爺爺是什麼東西?還有豬爹爹嗎?”
“嘿嘿。”
“捧好你的泥人,當心摔了。”
“嗯。”
“你就敷衍我吧。”
“嘻嘻。”
“……回去點了你的話本子。”
“哼。”
“這幾日需得趕制幾百份請帖。你若不想習武便來替為夫磨墨,記得用左手。”
“我也想寫……”
二人駕馬回到寧安司時,喬玉書正在數桌上一大包銀子。聞得一道歡快的腳步急沖沖奔來,他立時收起包袱,動作太慢,還是叫她瞧見了。
她兩眼放光,朝桌上一撲:“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