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醉你謊言的蠢貨。”
“一個主動納入你的賤人。”
“一個愛你愛得扭曲自我,只有你,只剩下你的可憐蟲。”
“這些,是你想讓我成為的,是嗎?”
鮮紅的翹頭履呆滯地轉向他。
“讓清醒的我,看見這樣不堪的自己,很有趣吧?”
“就像你喜歡的,在鏡子前。讓我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如何一點點吞下你,從害羞到求饒,再到求歡,對吧?”
“看吧,你梁驚雪也不過如此,說什麼天皇老子都不要,不還是被我李焉識耍得團團轉?心甘情願主動表白,被拒絕了那樣多回,還是覥著臉拋下自己的命也要來救我。”
“李大將軍,除了攻城略地,攻心也很有一手啊!”
他沒有回應。
最糟糕的事,還是發生了。那些結果是真實的,她如何以惡意揣測他,他都不意外。
“夢粱……”
這個愛意蔓生的城池,如今回憶起,兩相對照,卻是無比諷刺惡心。
她仰頭冷笑,清淚順著面頰滾落。
“黃粱一夢……”
她垂目望向依舊跌坐在地,還維持著方才擁抱她姿勢的李焉識:“蛟龍哥,哄小孩兒呢?”
“玩——弄——人心,”她俯身,與他面對面,四目對視,漆黑的瞳仁直勾勾,“你很厲害啊司主。”
她希望從他的眼中看到得意,自滿,可沒有。只有綿綿無盡的悲傷。
他憑什麼悲傷!悲傷的該是自己!他什麼都得到了,都有了!
讓一個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的女人愛上他,迷戀他,依附他,與她夜夜沉醉,再叫她醒來,看她崩潰,他不應該得意嗎!笑嗎!滿足啊!快活啊!
你為什麼不笑!
到這個時候,你還在演!
對望片刻,她直起腰,站著睥睨他。
捏著那隻泥人托起他的下頜,逼他抬目,對上自己輕蔑的視線:
“何止。床上也很厲害,花樣又多,服務也到位,哪裡都下得去嘴,什麼糙話都說得出口,不愧是專業的。”
“想必在我之前,早已身經百戰才能有此鏖戰之術吧?”
“頭牌,該付你銀子的。不知你什麼身價?”
她紅紅的唇勾著嫌惡的笑。好像這樣羞辱他,她心裡就能好受些。
李焉識緩緩站起身,平視著她:“毒解了就好。今天晚上的戲,我想你不必演,真情流露便可。如今的你,想必也是不願意嫁給我的。”
“我不會陪你演這場戲的!”她忽然發了怒,狠擲手裡的泥人。
泥人摔去牆上,登時四分五裂,濺在銅鏡上,砸出一個凹坑。
“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打的什麼算盤!”
“你詐死,丟了功名,拋下功勳,把自己弄到聲名狼藉,不就是為了讓我心中負愧嗎?你付出的越是多,活得越是慘,我便越是不忍苛責你,我無法苛責你!”
“看吧,你多愛我啊,你愛我愛得都拋棄了自我,拋掉所有了。你只有我了,我怎麼可以狠心拋棄你呢?我只是做了你的玩物罷了,只是被你欺騙了,那還不是因為你愛我嗎?你愛我,才騙我啊!你愛我,我就要忘掉所有的恨,來與你在一起!梁驚雪,你別太不知好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這個邏輯啊!”
“這就是你要我醒來的目的吧!”
“你要我記起恨,卻逼著自己用愛抹去恨,給我最後一擊!來完完全全地摧毀我!”
紅袖顫動,指著他。
“李焉識,你以為你賣弄自己的悽慘,便能抵消你的惡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