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了扼住她咽喉的手,她便軟軟癱倒在地,捂著泛紅的脖頸不住咳著。
“怎麼,清微山莊想出頭?別忘了,這是寧安司。”他緩緩轉過身,嗤笑一聲。
“還有誰要為個死人逞英雄!一併站出來!”
龍鐘月拿起劍,擱在了長案之上——趙清越與池桑靈前。
算是表態。
躍出的人越來越多,圍著赤練站作兩排。
除去為李焉識出頭的,也有不少是看寧安司不快,看師硯這張狂派頭不爽之人,自然更多是穩坐看戲。
他目光掃過,冷冷一笑:“夫人,娶你還真是犯了天條。”
“師某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敢請諸位身懷絕技的英雄,前輩前來,師某自然是做好了全足的打算。”
他高喝一聲:“來人!”
高高的大殿樑上,正中與四角懸掛的巨型綵球落下,露出縮成一團的超大號絕情索。
座後暗門敞開,幾十名披甲侍衛持半自動追魂弩,自四面八方將眾人團團圍住。
殿門外,窗外,急促的腳步聲掠過,迅速撒上了鐵蒺藜。
蓄勢待發。
清微山莊莊主仰天大笑:“你真當我活了半輩子是貪生怕死之輩?當在座的各路英雄好漢,會被你唬住!”
她一句話把在座都架了上去,沒人好意思退縮,更不好意思出來唱反調。
師硯微微搖頭,一步步朝莊主走去:“歸根結底,這是師某與一枝雪的私事,何必要鬧到傷筋動骨見血呢?我知道諸位皆是好漢,不怕死。可是犧牲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諸位就能安安穩穩回家,皆大歡喜,不是嗎?”
“娘!”莊遊被兩名寧安司部眾反手按在桌上,臉貼著紅綢,擠得變形。
師硯:“義子……與親兒子。孰輕孰重?活了半輩子,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吧?”
莊主雙目怒瞪。
他負手而立,目光掠過眾人:“諸位,寧安司統管江湖各門派,忙得很。爾等身上有些……可大可小的事,不得空閑追查,也就過去了。今日誰若是不知死活地站出來,叫師某臉熟,保證日後,日日得見。”
一枝雪撲坐在地上,手攥著鋪就的赤練,低低地笑著:“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是這個意思吧?”
龍鐘月依舊坐著,巋然不動,卻開了口:“絕雲派,絕不丟下一人。對嗎,裘師叔。”
眾人皆望向他。
裘海升原匿於弟子身後,撚著胡須正觀情勢,正竊喜無人關注此處。驟然被龍鐘月點了卯,心下大呼不好。
“這……這是自然……”裘海升聲音不算高。
他眼珠一轉。
這兩人定然是結不成盟了,兩虎相爭倒也不錯。
“還請龍掌門出手!”裘海升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兩個度。
龍鐘月握住銀白劍柄,目冷似霜。
“龍掌門可要想好,此劍一出,便無轉圜了。”師硯絲毫不懼,言語之中滿是威脅。
“絕雲派,從不受威脅。”她劍身微出。
弩箭立時轉向她。
“我嫁!”
地上的新娘子雙手撐著爬過去,抱住他的腿,脖頸上勒紅的指印猶存,紅妝盈淚,悽楚無比。
“不要……我嫁……我嫁!”
“我嫁給你,別殺我姑姑。”她攥著他喜服的衣擺,苦苦懇求,兩行淚下。
“我父母俱亡,絕雲派是我唯一的家,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求你了。”
她爬過的地方,右手縱然裹了紗布,卻也在赤練之上留下黑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