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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

妄想

許是覺得自己言過,李敬遠轉而說道:“兄長,此事……”

“敬遠,我很少叫你名字。我記得,你年紀和我相差不過三歲,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就不知道,已經成年,就沒有做了壞事還死皮賴臉求人原諒的道理。”李弘澤湊近,語氣裡帶著不容侵犯的淩厲,“我不管是路妃,還是你,這麼多年來,你們真的以為,本宮軟弱可欺麼?”

李敬遠後退數步,“太子兄長這是說什麼。其實,敬遠一直都很羨慕太子兄長。前朝有魏侯,後宮又有皇後,敬遠是什麼都沒有的,其實我心知肚明,父親不可能變更儲君。但是成與不成,總要拼一拼才知道。”李敬遠皮笑肉不笑,“知道兄長無虞,敬遠放心多了。”

李弘澤負手而立,“這裡沒什麼人,你也不必假裝手足情深。你剛剛說,羨慕我?羨慕我什麼,痛失結發妻,或者母子離心?父親從來不期待我,讓我當太子更像是一種妥協,我也唯恐犯錯被人抓住把柄,終日惶恐不安,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倒寧願做一個閑散藩王,不爭不搶。”

李敬遠道:“你周圍的人,都奉你若神祇,從不敢違你的意,而我就不一樣了,他們對我,從來都是畏懼,卻不服從。”

李弘澤背過身去,“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走吧。”

李敬遠呆呆站在原地,末了嘆息一聲,“太子兄長早些痊癒,敬遠還等著看兄長大展雄風,端午還有一場馬球呢。”

端午……是魏侯的生日。

“不勞提醒,我知道。”李弘澤聽了這話直犯惡心,當初笑得陰狠想要他命的是李敬遠,現在浪子回頭裝好人的也是李敬遠,這人究竟想做什麼?想贖罪,讓自己以後好過?這樣笨的人,也沒什麼斬草除根的必要吧!

“還有一事。兄長若是不滿,可以朝我發洩,但我阿孃,一個婦人,並沒什麼遠見,還請兄長不要和她計較。”

聽了這話,李弘澤便明白,毒殺自己的計劃,梁王事先並未參與,“你阿孃為了你,倒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殿下!”柳洲隱自門口沖進來,隨行的還有謝宛,“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二人迎面撞上李敬遠,分外尷尬。柳洲隱還沒開口,李敬遠卻開始打趣謝宛,“原來是謝家姑娘,我那日拜訪,姑娘閉門不見,原來是跟柳二一處,難得呢。”李敬遠打量著謝宛的黃衫,“謝姑娘為何穿這卑賤之人才穿的黃衫?京城名門貴女,都喜愛石榴裙。穿這黃衫,倒和卑賤僕役一般無二了。”

“梁王,阿宛只是婉拒了你,你也不必如此挖苦人。”謝宛還沒反駁,柳洲隱率先為她辯護,“況且,人的高低貴賤,哪由一件衣服說了算?有的人一身紫袍,所作所為也沒有多高尚磊落。”

“阿宛?看來你們關系很不錯了。”李敬遠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便笑了幾聲,“柳二郎喜歡結交江湖人士,和你兄長……”話還未說完,柳洲隱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李敬遠只好轉了目光,背對諸人,許多狼狽,也只有自己知道,“罷了,你們熟,我就不湊熱鬧了。”

梁王一走,獨孤昭儀自屏風後出來。謝宛見這婦人貌美,一時心折,獨孤昭儀更是沖她一笑,那金發燦然生輝,如驟然舒展的雲錦,“太子殿下,柳二郎,謝姑娘,請吧。”

一行人圍坐在矮桌邊,獨孤昭儀命人加了乳茶和乳酪,“諸位嘗嘗我們草原的甜點,來大周這麼多年,多少珍饈美食,在我心裡,都比不上它們。”謝宛笑著接受,一手捧著乳酪,另一手用小勺子挖,“多謝昭儀娘子。”

李弘澤問道:“二郎,這位是?”

“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柳洲隱勉強笑起來,一雙桃花眼微微下垂,“剛剛只顧著跟梁王說話,都忘了介紹,謝宛姑娘,表字容華,殿下叫她阿宛就行。那天殿下中毒,太醫束手無策,全靠了阿宛,認出那毒,默寫下藥方,這才救了殿下。”

謝宛仔細地看著李弘澤。這樣一個能讓柳洲隱豁出性命救的貴人,並無什麼讓人不適的感覺,眉目淩厲,和那日見到的皇帝似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秋水蘊神,底子裡的神魄卻是冷的。謝宛猜測,可能是李弘澤的遭遇,讓他身處高位悲憫之餘,多了幾分怨懟和倔強。“早聞殿下賢名,今日終於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過譽了。”李弘澤擺擺手,“既然是阿宛姑娘救我,那便是我欠下來的人情。以後若有需要,但說無妨,我能做到,就一定相幫。”

謝宛眼睛瞟到獨孤昭儀身上,獨孤昭儀的眼神卻一直定在李弘澤身上。宮闈秘事往來朝代也有不少,這兩個人年紀相仿,做出點什麼事也不稀奇。而且巫蠱後,太子東宮後妃虛置,已經多年不近女色……謝宛!你在想什麼!但是獨孤昭儀的眼神,著實不像是沒有一絲念頭……

獨孤昭儀笑了笑,“阿宛,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