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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舍

難舍

“雲叔,此等誅心之論……”魏東晗攥著皺巴巴的披風,連同心也揪緊了,“若是被人知道,您又該因言得罪了。”盧君陶不在意,一甩袍擺,“無非是貶官,再不濟貶為庶人,咱們的皇帝,到頭來也就這點手段了。”

魏東晗站起身,往營帳周圍看了看,發覺無人,才幹繼續說下去,“雲叔,那依您看,陛下之後,太子殿下能否為一代明君?”燈臺裡燭火撲朔,映照得盧君陶的臉更加嚴峻,他搖了搖頭,並不肯定,“太子忍辱負重,如若能登極,絕不亞於梁王。我們這些人,從來就不能左右朝局,只能做為人臣子該做的事。”

魏東晗頓首,心領神會,“東晗明白了。所以有一事,我要告訴雲叔。”

桓孝暉和小江二人,慢吞吞回到自己的帳篷內。桓孝暉思考著對策,並不敢直接去找蕭訒。算起來,他倆根本不熟,去那兒怪尷尬的。“郎君,你不是要找蕭記室嗎,怎麼不過去啊?”

桓孝暉心緒大亂,支頤在案上,“容我想想啊容我想想,這蕭敏行,我沒怎麼跟他說過話,上次見面也是停靈的時候,他出面勸架。按道理,老傅應該認識蕭敏行,可惜可惜,老傅不知道死哪兒去了。基本咱們能確定,這崔將軍,不妙,肯定憋了一肚子壞水。”

“為什麼不去找找任司馬?”小江剛疊好披風,燒著熱水,“任司馬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對啊!”桓孝暉喜極捶腿,“任休明仕途這麼順,估計和長安裡面一些人也有關系。”桓孝暉又想起那枚潛淵衛令牌,抱住太子的大腿,以後可高枕無憂矣,暗戳戳在心底又羨慕了幾分,“他現在是上佐,以後啊,官運亨通,這次述職回去,我又得一個人咯!”

“桓兄說什麼一個人。”任厥立在營帳外,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你可方便?”

小江高興地迎上去,“任司馬!當然方便了!”桓孝暉白了小江一眼,有奶便是娘,自從任厥給買了件新衣裳後,這小江就格外殷勤了。“任司馬快請進,裡面炭火不是很足,您將就著。”任厥一如往常,著裝整齊,手裡拿著一壺酒,“正好燒壺酒吧,暖暖身子。相逢即是緣,我和桓兄極為有緣呢。”

小江捧著酒壺放到爐子上,高興地燒著酒。桓孝暉模樣有幾分不領情,他很不習慣任厥對誰都這麼笑眯眯的,“任休明,我剛剛說的,你也都聽到了吧?蕭敏行那裡你知道些什麼?按理說,你和蕭敏行共事,肯定對他為人也有所瞭解。”

“自然瞭解一些。”任厥笑得像狐貍一樣,桓孝暉更不習慣了,等找個機會一定要跟這人說說,別笑得這麼瘮人了!任厥解了外面的披風,坐到桓孝暉身側,“蕭敏行和柳將軍,本是好朋友的,雖然你我都沒看出來。不過,都護府人多嘴雜,從來就是不透風的牆。”

“好朋友?”桓孝暉疑心頓起,“我來都護府遲,不知道這些。那他們後來因為什麼變得形同陌路,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一點,他們之間生疏,肯定有蕭敏行母親去世的緣故在。具體的細節就不知道了,我們也不用刨根問底。”

桓孝暉見對方一問三不知,也不打算再問,“你是太子的人,那我想問問你,長安那邊,你知道多少?是不是還有許多瞞著我?”任厥點頭,“確實。但我知道的不多,畢竟官階擺在那兒。太子也知道我無心仕進,所以這次回長安,我會將令牌完璧歸趙。桓兄有什麼想問的嗎?”

放在眼前的好機會,說不要就不要了,簡直暴殄天物,“崔將軍這次回京,是不是肯定要反?他和一些暗中勢力,是不是有勾結,想要靠梁王博一個從龍之功?那麼瓜州之戰,就是他從龍的第一步吧。是不是他,害死柳大的?”

任厥默然片刻,“實不相瞞,從找你第一天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你循循善誘,就是讓我自己得到這個結論?”桓孝暉並沒任厥想象中那麼激動,“好吧。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崔神秀要反,太明顯了,太子他們應該也知道。造反造到這個地步,真是太失敗了。”

“不是‘造反被人知道’,而是因為人人都覺得他會反,所以不得不反。”任厥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捧著小江送來的杯盞,“也許在一開始,他只是想讓崔家好過,但走到現在,太子,我們,都覺得他要反,那這時候他最好反一反。”

“有理。所以瓜州之戰他奪了我們戰果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死期將近。”桓孝暉捧著杯盞,淺呷了一口酒,“那我們應該靜觀其變才是,如果現在咬定他會反,到時候估計得被反咬一口。我想的,是怎麼跟他撇開關系,媽的,誰想跟著這樣一個蠢貨送命。”

“而且我覺得,崔神秀旁邊那個軍師很不簡單。軍師根本沒跟我們一起走,所以我猜應該是去長安探路了。”任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這樣的話,我們得等著跟傅尉會和,問問他長安什麼情況。”

“別老傅了。”桓孝暉放下杯盞,“咱們自求多福吧,馬上就該到長安了。哦對了,你認得侯方略麼?一個戰野軍舊人,我看他最近似乎很得意啊。”

“侯……侯方略?”任厥仔細回想著,“好像是有這樣一個人。”

“他倒是得意了,這家夥有奶便是娘,給點好處就忘了本。”桓孝暉有點慪氣,“這名字還是我給他起的,誰知道轉頭跟崔將軍去了。說來也真是奇怪,他怎麼會轉變得這麼快,如果單單是因為得了好處,倒不至於如此。我猜,他估計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也不會剛剛巡夜的時候,勸我別多管閑事。”

“你怎麼突然記得這麼一個人。”任厥不解其中意,把杯盞給了小江,又打了一杯酒,“能記住他,肯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桓孝暉喝了杯酒,有點燒心,“他雖然是個大老粗,但是卻會說漠北話,從小生活在邊疆,對於漠北文字也是略通,所以打仗的時候,將軍喜歡讓他去當斥候。每次發獎賞,他都沖在前面,拿著賞賜回家存好,給娘兒倆貼補。話說回來,他對妻兒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