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平錚在天黑時入住了驛站。
跟之前一樣,他在房內休息,梁庚元抱著劍站在門外。因為受過長期的鍛鍊,梁庚元的身形十分挺拔,渾身都是都是結結實實的肌肉,高高的眉骨下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眼,唇線緊繃,神情看上去嚴肅而不可冒犯。紀平錚跟他站在一起,多一分疏離,卻少了一分威嚴。
他剛進了房關上門,就聽有人在外面跟他爭執起來了。對講了幾句,又沒聲了。
紀平錚出門去看。只見一個侍衛打扮的人站在梁庚元面前,一臉嚴肅。
“何事?”
他問梁庚元,梁庚元目光不變,看著前方,道:“我的職責是保護董國太子,受命於董國皇帝,區區驛站侍衛,何以使喚我?”
侍衛道:“董國太子殿下既然來了厲國,就要信任我們,安全起見,皇上下旨直接分隔了這間驛站,派遣御林軍前後保護,閣下站在門口防禦,毫無意義。”
紀平錚大致明白了,便道:“是下人冒犯了。”轉身又跟梁庚元道:“進來吧,不要跟他們發起爭執。”
梁庚元看了一眼紀平錚,又瞟了一眼那個侍衛,從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轉身進了房。
門“吱”地關上了。紀平錚就說道:“你跟他們起什麼爭執?你是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談和,那又怎樣?不過還是靠二皇子為質子維繫和平!”
紀平錚沉聲道:“你厲害,怎麼不把厲國拿了?”
梁庚元登時就來了怒意,將劍頭往下“咚!”一敲,冷冷道:“妄自尊大!”
紀平錚:“你說我什麼!”
“我說你妄自尊大!”
紀平錚威脅道:“你不要腦袋了?”
梁庚元道:“我的腦袋倒是受過傷,不過那是皇上為我治好的。皇上保住的腦袋,豈是你說斷就斷的?”
紀平錚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梁庚元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現在居然都可以反過來教訓他了,他在董國朝政,人人尊崇他為太子,只有這個人!戰功顯赫,仗著皇帝的喜愛,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細想了一番,實在是沒有辦法真正打擊他,雖有些不服,但還是維持著明面上的冷靜,他道:“我不與你爭辯,你要休息或守夜隨意,我先歇了。”
他說著褪下外衣,就往床邊走去了。梁庚元還是保持著抱劍的動作,紋絲不動地站在門內,他眼神往紀平錚那瞟了一眼,見他躺下了,似乎很快入睡了,他慢慢撥出一口氣,將目光收回來,雙眼上下左右地掃視,沉下心,仔細聽四周的聲音。
方才的爭執,他確有故意的成分,他就是要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才能在紀平錚心中站住腳,他不在意紀平錚怎麼看他,紀平錚這人太自信了,總是一副誰都不需要的樣子,但是未來很多事情,紀平錚自己一個人是走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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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進宮的日子。
羅鏡賢只帶上了宋璇,穿著綠裙子的宮女拉了他們的貨進去,進了宮,就安置了到尚衣局一個堂屋去坐著,剛坐下,李家的人就來了,再過一會,堂屋便坐滿的四處來的商賈。
這次進貢不僅僅是進貢,更是一次皇室御用布坊的競選,上一次的競選,李家位居第二,今年李家自然是想志在必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