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血腥氣掠過,蜀紅終於顫抖著取出四方木盒。
他剛半膝下蹲,蕭明昭的眸子便驟然亮起,伸手就要去拿木盒:“給我。”
看著她這番急迫的樣子,似乎還有失而複得的喜悅,沈硯之卻忽然收回了手。
他垂眸看著拓跋凜慘白的臉,忽然扯出一抹近乎自虐的笑:“若今日躺在這的人是我……”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昭昭…也會這樣求別人來救我嗎?”
山風驟停,空氣彷彿凝固。
他眼底的水光在暮色中一閃而逝:“還是說…昭昭覺得我這般心狠手辣……”他指尖撫過拓跋凜染血的衣襟,“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
聽見這幾個字,蕭明昭心裡顫了一下,她痛恨他殺了明月,哪怕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她定然是捨不得看他死的,她也希望那一切沒有發生,他是無辜的,他還是以前的那個沈硯之。
最終,她的唇顫了顫,卻沒發出聲音。
山風嗚嚥著卷過崖邊,蕭明昭的沉默像把鈍刀,一寸寸淩遲著他僅剩的奢望。
一滴淚猝不及防砸在木盒上。
他單膝跪在血泊裡,指尖沾了滿手溫熱的血。他盯著自己染紅的指節,滿眼噙淚,忽然低笑出聲。
”你……笑什麼?”蕭明昭聲音發抖,懷裡拓跋凜的體溫正在流失。
“笑我自己。”他慢慢攤開掌心,露出四方木盒下斑駁的血指印,“當年,你也是這樣抱著我哭的。”
而如今,談起是否願救他,卻要猶豫。
她對他的心,已不複當年。
再來一次,她或許,不會再救他。
蕭明昭感覺此時懷裡的人,似乎氣息越來越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蕭明昭回過神,用染血的手指輕拍拓跋凜的臉頰,聲音帶著哭腔:”拓跋凜,你不能睡...你醒醒...”她俯身貼近他耳畔,”一月之期已到,你不是說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講嗎?”
山風突然靜止,沈硯之的指尖在袖中狠狠掐進掌心。
”你醒過來...”蕭明昭的眼淚滴在拓跋凜漸漸失溫的唇上,”我聽你說...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沈硯之聞言,抓住蕭明昭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吃痛。
他眼眶通紅,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不論他說什麼...都答應他麼?”
蕭明昭被他眼中的水光震住,一時竟忘了呼吸。
然而這一瞬的沉默,成了壓垮沈硯之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當時說,只要自己醒來,就嫁給自己。
如同今日這般,她說只要拓跋凜醒來,她就答應他。
看起來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又好像哪裡變了。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在南院的時候,清風對他說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