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客氣了。”晏秋回以一個端莊矜持的標準微笑。
反正不用準備會議記錄,她現在的心情真還挺不錯,“我只是在負責自己職責之內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和我沒什麼太大的關系,所以不會管,也不會問。”
上面的大人物如何勾心鬥角,晏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但是至少現階段,她還是很想保住自己監察官的工作的——幹夠年限,哪怕後面她轉職去了其他部門,管理局也會發放退休金。
其他的暫且不說,要是真的讓財團勢力在這時候成功介入管理局,她可能就要面臨失業危機了。
陸昭陽看著她,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明亮,他也見過這個人真正放鬆的樣子,但唯獨對著自己微笑的時候,眼尾甚至都不曾堆砌起細小的笑紋。
沒有意外,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剛剛面對著幾名聯防署士官的從容謹慎忽然就消散了,男人下意識地伸手摸住了旁邊的鋼筆,有些神經質的摸索著筆身上紋路,絞盡腦汁的思考著什麼其他的話題。
“被這幾個小子帶來的那個……”陸昭陽猶豫了一下,含糊略過了關鍵詞,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算穩定,”晏秋回答的很幹脆,也很平淡,“因為本身就是下城區的居民,基因缺陷也很明顯,但是缺損的部分正好暫時成為了承載容器,本身不會發展成為擴散的汙染源,盡快安排分離手術,會平穩下降到c級水準。”
“總之……”陸昭陽摩挲著鋼筆,輕聲道:“這次,還是要謝謝你。”
晏秋彬彬有禮的回答:“職責所在,處長。”
所以會開完了嗎,事情都說的差不多了吧,她可以走了吧,可以下班了吧。
女人的表情總是很完美的,心不在焉的樣子其實並不十分明顯,但陸昭陽看著她,也看見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了辦公室內懸掛的鐘表,大概是沒過一會就要瞥一眼的程度。
陸昭陽手裡的鋼筆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在其他幾人迷茫看來的時候,也順勢輕咳一聲,抬手壓住了嘴角一點上揚的弧度。
“確實,你們監察科該下班了,”他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隨即拿過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從容起身:“就當道謝了吧,我送你回去。”
晏秋動作一頓:“處長,我今天p值很穩定,可以正常開車回家的。”
“不是說了,是道謝?”陸昭陽看了她一眼,見晏秋眉頭微微蹙起,立刻又扔出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正好我也需要出去一趟,這幾個小子全副武裝地就這麼進來了,總要有些準備。”
女人沒有回答。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在對著他的時候,總是不會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此時也是一樣;她沉默著,看了一會陸昭陽,又靜靜地看向那幾名被當做木頭對待好一會的聯防署士官。
“他們要補報告。”陸昭陽再淡定不過的補充道,藏在外套下的手臂肌肉繃緊了些,聲音聽著卻還是淡定的,“我送你下班再回來也來得及。”
晏秋:“……”
該說不說的,她又有點想嘆氣了。
但上司的好意有些過于堅定,堅定到了她再拒絕都會讓在場所有人尷尬的程度;雖然比起所謂的送她回家一次,她更希望這位能減少幾次讓她上來送報告的頻率。
她還不想因為誰開車的問題在這裡杵著半個小時,只能先耐著性子答應下來,同時把抱著檔案的手調整成了左手,無名指上的素戒風格樸素,並不起眼,但也不至於能讓人完全忽略存在的程度。
陸昭陽的表情倒還沒什麼變化,反而是那位站在他們身後的上士,思索打量的目光從這位女士的臉上慢慢挪到了她的手指間。
他頓了頓,然後才重新看向了陸昭陽。
“……”
即使隔著一層完整的覆面,陸昭陽也依然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強烈不贊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