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保證自己是個合格的靠山,但至少要確保自己這邊不會給她增加多餘的麻煩。
陸昭陽難得回家一次,看見的卻是父親和顏悅色的臉。
“以為我會和你借機會開個會?”陸淮對他挑挑眉,一張小桌旁邊拉出來兩張桌子,擺著的是幾樣家常菜,父親的好手藝,不過他成為聯防署的總指揮後就沒再有機會下廚了,這樣久違又令人懷唸的溫情畫面反而讓陸昭陽生出幾分疑心,他坐下來的時候,甚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環。
p值穩定,親生父親沒有被汙染物奪舍。
陸淮看著他不掩飾的動作,哭笑不得:“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個不做人的親爹?給兒子做頓飯都是異常形態?”
“職業病罷了,”陸昭陽將目光放在桌面上,輕描淡寫地準備略過這個話題,“您別太在意。”
“哦,職業病……”陸淮也不反駁,只靜靜打量著兒子的臉,忽然冷不丁開口道,“所以你在管理局看上的,應該是個監察官?”
陸昭陽沒說話,但一口水猝不及防嗆了一半,發出一連串悶悶的咳,急得臉都漲紅了。
“也別問我為什麼問這個,”陸淮慢悠悠地傾過身子,夾了兩口菜放在兒子的碗裡,平靜道:“你啊,自小到大就是個死心的木頭腦袋,現在忽然拐了個彎,只能是你這課歪脖子樹找到光了,硬擰著身子也要過去。”
陸昭陽依舊不語,只一味目光遊移,低聲悶咳。
“聯防署的那點事情呢,管理局的陸處長我自然是要盯著防著的,但我兒子要是‘不小心’進了我的書房看了點什麼,那也是無法避免的情況。”陸淮給了個頭,見桌子對面的小子慢慢順過氣,也願意抬頭認真看著自己這個親爹了。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東西,無非就就是老一套:議會拿不出錢,下面又急著要用,去年的撫卹金都還沒發……這種時候那邊幹脆直接把錢打在賬上了,想要說點什麼,他們在議會裡的人比你媽認識的都多;上上下下的,沒辦法不順著人家的意思。”陸淮半真半假的嘆著氣,中年人臉上溝壑深重,做出的細微表情也被掩藏在那些深刻的紋路之下,看不清太多。
陸昭陽輕聲問:“所以這次下城區,聯防署是真的一點都插不上手?”
“人要吃飯的,小子,支撐理想主義的前提條件不是理想,是有理想的人得活著才行,”陸淮提醒道,“你不幹這個還能去管理局當處長,其他人呢?有不少人甚至是指望撫卹金才能讓家裡人多活兩年……世界已經和平太久了,遠徵隊又失敗了那麼多次,你猜猜聯防署下面還有多少人願意單純為了理想賣命?”
陸昭陽微微蹙眉:“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就這麼任由事態發展,這道理誰都知道。”
陸淮屈指敲了敲桌面,語調變得意味深長:“聯防署確實是什麼都沒做,但關鍵也就是這個什麼都不做——你以為那幾個監察官憑什麼進去的?只不過該說不說啊,管理局的監察官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就這麼點小麻煩都不敢上手處理,也就是那位三級監察官還算不錯,你要是能把那位給我娶回家,你下半輩子埋哪兒我都不用操心了。”
陸昭陽頓時發出一連串震天動地的咳嗽聲。
簡單感慨了一下最近的糟心事,陸淮轉過目光,又笑眯眯的將話題重新切回他最好奇的部分上:“所以呢,你費盡力氣進了管理局,現在更是願意低頭回來見你老子,應該就是為了給某個人鋪路吧。”
陸昭陽低頭擺弄著飯碗裡的幾根菜葉,不知道該說什麼。
“羞什麼?”陸淮見狀,噗嗤一樂:“這麼薄臉皮怎麼和人家女孩兒說話啊,可別告訴我你在管理局呆了快三年,都沒和人家正兒八經說過話。”
“工作往來是經常有的,”陸昭陽認認真真地強調,“只有兩個人的情況很少,我身份不太合適私下裡和她單獨聊天,所以只能盡量讓在公開場合她和我多聊聊。”當然,這麼一來能聊的也就只剩下工作了。
陸淮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
“就工作嗎?”他試探著問,“沒說別的?上班時間姑且不提,下班也沒有約會邀請?”
父親問的直白,陸昭陽卻聽得直皺眉。
“毫無預兆,男上司的直接邀請很容易被解讀成職場騷擾吧?這樣對她影響不好,不過約會的話……我組織過很多次團建的,這樣很安全。”
陸淮:“……”
老頭皺起眉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了。
陸淮:“所以,你這段日子就是上班談工作,下班約團建,日常見面靠開會,真的就是‘非常尊重她的個人意願’,尊重到連一次私人邀請都沒有過?”
陸昭陽靜靜點頭。
老頭倒吸冷氣。
陸淮:“你這樣,很難有進度吧……”他卡了一會,不抱期待的問:“所以呢,現在到什麼情況了。”
“沒什麼情況。”陸昭陽平靜道:“她去年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