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做錯任何事情。
晏秋想,自始至終,出現問題的都不是我。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為了這些麻煩負責?
很奇怪的,她的理性和道德並不排斥這種稍顯扭曲的思考方向,正相反,女人隱約生出一種奇妙的鬆弛感,是因為開始自暴自棄了?這種類似“只要自己出事那就拖著全世界一起去死”的荒唐想法非但沒有第一時間被理智排斥,反而在她的腦海深處牢固紮根,並瞬間生長成了一個無比強硬的執念。
“我不好過就讓所有人跟著一起不好過”——這樣的想法有什麼不行的?
人人都說監察官是註定壞掉的工具,不是麼?
她確實壞掉了啊,現在只不過就是讓這個“壞掉”的角度,稍稍生出了一點不可控的偏差而已。
晏秋的手指舒張展開,似乎只是一個單純活動手掌的動作,但監察官的眼睛看見那攀附在腕上的觸手隨之迅速貼上她的掌心,一個模擬十指相握的姿勢。
姿態詭異的扭曲造物無限溫順地讓自己的軀體貼合在她的手中,親密無間,嚴絲合縫。
脫離了人形虛偽的道德和無用的羞恥心,這些詭譎異常的造物反而更直白赤裸地展現出祂們最初的本心:眷戀,依賴,貪婪,隨時隨地都想要將她吞噬藏起,脫離時間,空間,脫離肉身與理性的束縛,純粹而赤裸地完整相容——
不得不說,這念頭雖然容易讓人理性失常,但對於現在的晏秋來說,反而成了最好理解、也最好接受的一個要求。
就……好像,也不是不行?
晏秋無意識地揉捏起手中纏繞的觸手,恍惚間覺得自己彷彿是在擺弄小狗不受控制的尾巴,這些本體意識之外的衍生造物察覺到了妻子清晰明確的觸碰,一時間連把情緒傳遞給本體也顧忌不上,只顧著毫無保留地全都貼上來,竭力把自己全都貼在老婆的面板上。
一起。
女人第一次聽清了那些呢喃的囈語。
想要,一起。
想要,一直,在一起。
……
看,多簡單的要求。
晏秋垂下眼睫,不知何時,凝視祂們的眼神已經與平日裡注視丈夫的平淡溫情沒什麼兩樣,她開始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祂本來就是怪物,想要的東西和人類常識不符,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女人給出了獨屬於妻子的寬容憐憫,心甘情願地原諒了屬於“丈夫”一切不可名狀的異常,同時理性也給出足夠清晰的承諾,想要在一起?可以的,只是稍微再等一等吧。
等到她解決了眼下的問題,她就會回來。
回到這個家裡,回到這個只有兩個人的世界裡。
有更多的影子,更多的不可名狀,更深濃,更強烈的囈語附著在她的身上,反複的詢問著。
會,一直,在一起……?
“會的。”
祂聽見妻子溫柔的允諾。
“會一直在一起的,畢竟我們是夫妻,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