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猶豫——她的目光是不是讓人覺得麻煩了?
帶著這樣的擔憂,七月七生又退縮地搖了搖頭,嘴唇比出了“抱歉”的口型。
然後就像將腦袋埋進沙粒中的鴕鳥,低下腦袋。
懊惱、後悔、自我懷疑……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沮喪。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對誰、對什麼産生著怎樣的期待,明明對已經發生過的情景——包括現在,都預想過一遍,但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會失落。
是超出預想的難過程度。
七月七生,十六歲,由於比大多數人晚入學,所以現在還在讀國中三年級。
她有一對雙胞胎弟弟妹妹,就讀國中。
由於一些偶然事件,兩人在原本的學校待得不是很順心,想轉學。
恰好七月夫婦買的房子裝修好了,就幹脆地以房租到期為由搬家,順便給子女換了所學校。
七月七生是家裡的長女,從小到大都是聽話懂事的形象,自然不會在這種父母弟妹都樂意的事上提出反對意見。
更何況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在帝光,七月七生的朋友雖然不多但是關系還不錯,但最近,似乎都産生了各自的心事和隔閡。
她努力協調過,但沒用,還被一致抗拒。
“小七月就不要管這件事了”——平素最輕浮的少年也是這麼說的。
眼睜睜看著曾經的親密無間的少年們最後分道揚鑣,無疑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七月七生做不到,可也改變不了。
也或許正因此,對於轉學的事,她不僅沒有那麼難過,還悄然産生了些許期待。
至於唯二讓她在意的,就是要跟相處多年的鄰居一家告別,以及沒辦法繼續喂養那隻家附近的流浪貓了——不過她有拜託鄰居弟弟幫忙照顧,每週有時間也會去看,應該沒什麼問題?
畢竟楠雄超靠譜的!
總而言之,七月七生並不抵觸轉學。
她甚至隱隱期待著,自己一直以來一成不變的生活能否發生什麼變化。
至於具體要什麼變化……其實七月七生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畢竟,她雖然朋友不多、但也還有幾個,而且都還算可靠;
學習成績算不上頂尖,但也不錯,而且就算考差了,家長和老師也都不會在意;
至於外形,雙麻花辮厚劉海黑框眼鏡什麼的,雖然中規中矩到有點土氣,但完全不惹眼,也不會被人說博人眼球什麼的,一如既往的安心!
……綜上所述,七月七生雖然很想來一次轉學後“出道”——也就是形象大改造,但的確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改、改了之後又能怎麼樣。
或許這就是青春期叛逆?
七月七生在心中自嘲,腦袋埋的更低,幾乎要貼在桌面時。
木質的桌面上從幾十厘米之外傳達兩聲輕微的敲擊。
她循聲望去,伏案的黑發少年目光一如剛剛般禮貌、冷淡,沒有絲毫因為她行為舉止産生變化。
孤爪同學用筆頭戳了戳試卷,聲音很輕:“講下一題了。”
說完就收回視線,彷彿只是隨意提醒一聲。
七月七生怔愣著點點頭,卻忽略自己的腦袋原本就離桌面不足幾厘米。
下一秒,額頭與木質桌面碰撞的沉悶聲響起。
其實並不大,只是對伏在兩張拼接的桌面的兩人而言,聽到的瞬間,彷彿能感受到桌面震動了一下。
於是同時安靜了一兩秒。
黑發金瞳的少年帶著些許驚疑地多看了一眼,見她一動不動,才不知所措詢問:“沒事吧?”
紮著雙麻花辮的少女在撞到的第一時間就雙手捂著嘴唇,好像撞到的不是額頭而是嘴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