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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我們又不熟。”

第7章 第 7 章 “我們又不熟。”

營銷是經驗性的工作,講究傳幫帶,孫哲元讓少薇跟著悠悠學。

悠悠扔了幾個網址和資源連結,都是雜七雜八的品酒課,就圖個在客人能說上兩句。要緊的是內裡功夫,學見了人如何叫哥,如何當著客人的面讓東道主加碼點貴酒,如何自然地問客人要聯系方式。

唯獨最後一樣少薇不用學,因為不等她打好腹稿,往往客人就先笑眯眯地問她號碼了。

客人既主動,少薇不能不加,通訊錄很快就有了長長滑不到頭的列表,偶爾深夜來訊,問她晚上在做什麼、要不要出來喝酒。

十六歲的女孩子有什麼社會經驗?對人的善惡都辨識不清,面對成人總有種好學生式的信任和拘謹。她敲下拒絕,字字都讀得到她的忐忑和生澀。客人見了孫哲元,開玩笑:你們那新營銷挺會玩欲擒故縱。

孫哲元也就笑笑,拍客人肩讓多光顧多照顧。

老男人間談起“照顧”一詞,眉眼總有別的意味深長,下流不在表面,縱使少薇就在身邊站著,她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也看不穿,只覺惶恐和心領。

既承照顧,道謝當然不可少。夜場裡的道謝說難也不難,不過三兩杯酒、幾句軟和的甜話而已。少薇不會,悠悠就站她身邊,自己說一句,讓少薇跟著複述一句——懵懵懂懂的,坐立難安的,直覺有些不妥、又懷疑是自己多心敏感的,舉著一杯酒直到手痠。

悠悠常說:“別表現得太小家子氣。”

開不起玩笑、不敢喝酒、不敢收禮物、說不來好話,都是小家子氣。似乎做人若不落落大方,這輩子都沒出息了。

少薇轉成營銷的初衷,雖然只是為了不給陳瑞東添麻煩,想著只渾水摸魚幹個kpi的最底線,但一被教導、一被期待,就免不了用上好學生的慣性,努力地去學。

她越努地學,收到的微笑就越多,燈光流轉下,曖昧像盤絲洞裡的魑魅魍魎,根本不給肉眼凡胎的唐僧看清,個個儒雅面善,瞧她的目光像關愛後輩。

“以後還要請趙總繼續照顧才行。”悠悠摟著少薇的腰,聲音淹在一片歡笑和碰杯聲中:“要是趙總去照顧別的妹妹,我們vivi可是要傷心的。”

“看什麼呢?”

喬勻星察覺到身後之人沒有跟上來,不由得也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兜的身體往後倒了一倒,靠近陳寧霄視角。

那片熱鬧得很,有個畫著大濃妝的女孩子,從身後摟著另一個素淡的女孩子,將尖尖的下巴頦搭在對方肩膀上,眼睛笑得很彎,肢體比被她抱著的那個鬆弛很多。

“哦,少薇啊。”喬勻星不當回事。

不施粉黛的臉,在燈光下被染上奼紫嫣紅。

陳寧霄收回視線,一句話都沒問。但喬勻星不問自答:“她轉營銷了,原來那片卡也不是她在做了。”

僻靜的角落裡,身穿暗紅色制服穿行其中的已是另一張面孔,短卷發,也沒馬尾辮掃來掃去了。

“你說這女孩子變起來也真挺快的,之前就覺得少薇挺樸素一姑娘,隔幾天不見,口紅也會塗了,那天張嘴就叫我星哥,嚇我一跳,剛認識那會兒不總連名帶姓喬勻星喬勻星的——”

他識相地閉了嘴,在餘光瞥到陳寧霄唇線抿著的英銳側臉後。

“去找她開臺?”喬勻星試探地問。

陳寧霄沒說話,從他指尖的打火機裡蓬出了一簇藍色火苗。他偏過頭點煙,眼皮極薄的一雙眼非常平靜地垂著。

要不是喬勻星夠瞭解他,都看不穿他這裡面的一絲冷嘲。

似乎猜到陳寧霄來了,又不確定,也不敢去確認,脊背上無端流竄著不安,直到有位客人的手搭向了她的額頭,問:“怎麼,不舒服?”

少薇像夢裡受驚,下意識便拂掉了客人的手。

一轉身,對上一雙稍有細紋的眼,目光平和,酒色氣很少,倒與別的客人不同。

“喝多了?看來你的小師父沒教你怎麼躲酒?”他管悠悠叫她的“小師父”,少薇也跟著抬了抬兩側笑肌。

對方笑笑,指向通道:“找個地方休息,我不告發你。”

酒吧有個小陽臺,一般人不知道。也不是正經陽臺,跟旁邊一棟樓臉貼臉,推門就能打嘴仗的距離,故而被廢棄了,給保潔用來堆放雜物和壞了待修的高腳椅。

少薇一邊走一邊脫下西服,解開裡頭襯衫的扣子。

營銷穿的制服和服務員當然不同,是一件腰身收窄的小西服配白襯衣,社會氣很濃。今晚悠悠讓她獨當一面鍛煉鍛煉,她確實不會推酒,喝得超過了往常的量,這會兒胸悶氣短,釦子不知不覺松到了第三顆。

眼看著會晚歸,她斟酌著話語,想拜託尚清幫她看下外婆。

電話裡的“嘟”聲才響了兩下,少薇掌著手機的手就鬆了,發怔地看著靠在陽臺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