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起身,從桌邊走開,繼而走出了亭子。
被無差別罵了一通的現場死透了一般,顯得陳定舟的呼吸聲更為明顯了。
如果是黎康康在側,她可以化解這場面如春風,但今天來的是周景慧,除了噤若寒蟬地坐在側,她不知道還能有別的舉動。
幸而到了添茶點的時間,服務生上來,場面總算好看了。
手機鈴聲響,周景慧心驚肉跳,陳定舟皺眉眼裡看她扮演:“你哪裡學的規矩,靜音也不會?”
周景慧忙不疊摁斷,軟聲軟語地道歉起身,藉故離開。
少薇看不懂這陳定舟到底愛不愛她,怎麼一會寵到勝女兒,一會兒又如此厭倦嫌棄?
周景慧走遠了開去才敢劃起接聽。
電話裡是她弟弟,想要兩雙aj,跟女朋友一人一雙當aj情侶,好發到李毅吧裡跟吧友們炫耀。
“我哪有這麼多錢?你女朋友的東西現在也要我買?”
“你省點花啊,找個男朋友當飯票,吃的喝的都讓他買不就好了?我是男的,我又不能找人包養。”
“你——”
周景慧怒氣攻心,通通撒到了對面頭上,將電話硬氣地掛了。
蘇式抄手遊廊的盡頭,陳寧霄背對著她,夾煙的手垂在一側,微微仰頭,似乎在看從簷瓦上垂下的一絲淩霄花。
周景慧被怒氣牽得高漲的呼吸,在這一秒愕然平息了下來。
“很久沒見你發這種脾氣了。”陳寧霄淡淡地說,沒有回頭。
“他越來越變本加厲……”
“一個人被對待的方式,其實都是他預設的。”
“你的意思是,我活該?”周景慧調門拔高,似感到不可思議。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評判人。”
周景慧安靜了一會兒,看著他離自己十數步的背影,以及他手上那根銀鏈紅繩。上次那根銀鏈斷了,她自告奮勇,想了很多辦法才修好,同寢的舍友說她是勇晴雯補雀金裘。第二日通紅著眼在寒風中把鏈子還給了他。那似乎是誰送他的,她也不懂來歷,只知道對他重要。
她知道,如果是現如今,他不會再讓她碰他的東西了。
她沒靠近他,而是低聲說:“你今天,不應該這麼讓人下不來臺。”
陳寧霄哼笑一聲,懶洋洋中聲音微冷:“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我,我今天也是臨時來的,我不能忤逆你爸爸。你在國外這一年,我很努力很辛苦,你不接受,但木已成舟……陳寧霄,別因為我這麼任性,到頭來還是你自己吃苦……”
一牆之隔。
少薇緊貼著牆角,雙眸睜得很大。
什麼意思?她越聽越糊塗了,周景慧和陳寧霄,怎麼像是早就認識?
陳寧霄聞言笑起來,半回眸,冰冷鋒利的一眼:“周小姐,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你才心情不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