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點點頭,“走吧。”
出了電梯,電話聲響。看著來電,她心跳漏拍。沒理由不接,便接了,語聲平淡,但有一抹下意識的溫柔:“喂?”
電話那端陳寧霄的聲音有一抹異樣的沙啞:“在哪?”
“在平市呢。”
“我知道,我也在。”陳寧霄頓了頓,“忙完了嗎?出來吃飯。”
他的視線越過貼了深色膜的車窗,投向窗外。還是那道旋轉門,並肩而出的兩道身影很配。為了照顧她說電話,梁閱的腳步慢了一些,垂眸注視她,神情繃著,有股忐忑。
陳寧霄眯了眯眼,輕描淡寫地加了碼:“我在時裝周園區,你應該剛結束?”
少薇腳步果然遲疑下來,背對著旋轉門望了眼梁閱。
前幾天面對王導時的那些胡思亂想又跑了出來。梁閱大老遠跑過來,一落地就找她,她怎麼忍心放他鴿子?況且人也有先來後到。少薇定下心,“不了,我約了別人,你早點休息。”
怕陳寧霄再改時間約她,她匆匆地掛了電話,而後抬起頭,沖梁閱抿唇笑了笑,帶有安撫。
司機扶著方向盤,試探地問:“陳總……?”
“停著。”陳寧霄閉目,“就停這裡。”
司機今晚上就伺候他了,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待了半天,下了車去抽煙,給家裡人打了通電話,嘴裡嘀嘀咕咕。有高檔床不躺非在車上睡,有病麼不是?
他不知道,車上的人遠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麼高深莫測——他一分一秒都沒有睡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就這樣硬生生待了一個半小時,直到司機提醒了一聲:“回來了。”
後座的男人保持著兩手揣在西裝褲兜裡的搭腿坐姿,無人知他指尖神經質地抽了一抽,有一股直抵心髒的痙攣,令他難以忍受地皺緊了眉心。
他沒睜眼,開口的嗓音沙啞:“幾個人?”
“兩個。”司機斬釘截鐵,都有些咬牙切齒了:“兩個一起回來的!”
嗐你早說是蹲這兒抓姦吶!司機屁股在駕駛座上挪了挪,身體都更筆直,一路目送,脖子拉長。
要發了?他熱血沸騰,多少司機就是靠這種事成了心腹發家的!
那一刻泵進心髒的痛,瞬間麻痺了陳寧霄的四肢百骸,痛得他手足無措,痛得他難以置信。他死死咬著牙抿住唇,掐緊掌心,呼吸停住,繼而緩緩地睜開了眼。
還是旋轉門,兩道背影有說有笑。
這六年裡,要說她毫無變化是瞎子,但在陳寧霄的眼裡,現在的她和當年坐在那人單車後座上的少女別無二致,都是那樣的滿心滿眼、心無旁騖。
陳寧霄不知道自己目光看著古怪得駭人,一種非有機體質的冷靜漂浮在他的眼眸。
像深海上石油洩漏,黑色封印侵蝕了底下的所有色彩,也一併吞噬生機。
“陳總?”司機只等他一聲令下了。他有經驗,知道怎麼做才最體面,因此更急著證明自己。
一直到兩人背影被那明亮夢幻得刺眼的水晶燈燈輝吞沒,陳寧霄才轉過了眼。
他看上去無動於衷極了:“開車。”
少薇腳步輕快神情輕松,剛剛吃飯時她和梁閱一起看了中介推過來的五套房源,都很不錯,她打算一回頤慶就拉上尚清一塊兒去看看。
“說實在的,你什麼時候辦事這麼靠譜了?”
梁閱挑眉:“我高中時,不靠譜嗎?”
“那時候又跟你不熟。”少薇歪了下腦袋,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