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算了吧,別較真了吧。”幾個班幹部和活躍分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勸她,“你這樣讓那個送這娃娃的同學很難堪的,本來大家也就是開開玩笑。”
“好啦好啦,是我送的。”徐雯琦哄孩子似的,跟身邊人對視一眼,將手掌在心口拍了拍:“我送的行了吧。”
“對對對對對對,我送的我送的。”此起彼伏的爭先恐後的認領。大家都變得好善良,顯得圓圈中心的她是唯一一個逼仄的、不解人意的。
忽然一聲輕慢的笑,如此不合時宜,恰如一片薄冰銳利插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頭,繼而仰望,視線集中在那個站在樓梯上的男人。
司徒薇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插在公主頭上的皇冠隨著她的小跑搖搖欲墜。
“哥!”
少薇瞬間聽出是陳寧霄的聲音,雙肩一僵,低著的臉上一雙眼睛匆忙快速眨了幾下,好看上去正常點,不至於那麼狼狽。
陳寧霄兩手插在褲兜中,姿態散漫得像是順路經過:“到什麼環節了?”
其他同學都是第一次見陳寧霄,不提女生們拘束了起來,就連男學生也都不自在。
司徒薇已經跑到了他面前:“我禮物呢?”
“都收了這麼多禮物,還問我要啊?”
誰都聽得出他語氣的溫和寵溺,司徒薇臉上好像反射了眾人的目光,變得十分耀眼奪目,說的話也有點恃寵而驕的味道:“那怎麼比,同學是同學的,你是你的。”
又雀躍道:“還玩嗎?還是等明天玩?”
這是她跟陳寧霄之間的小遊戲,要是陳寧霄猜中了她今年最喜歡的禮物,就要額外再送她一份禮。
這當然是一個沒道理的遊戲,因為司徒薇無論如何都不會輸,她八歲那年生日自己拍腦袋想出來的,當時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可太聰明瞭,殊不知大人笑得東倒西歪。
但陳寧霄次次都能猜中她最喜歡的,司徒薇便也覺得自己不算作弊了,誰讓他真猜中啦?
陳寧霄笑了笑,目光在屋內那些錯落擺放的禮物上漫不經心地掃過。
很奇怪,他明明是一個無關的人,但從他介入的這一秒開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言行目光所牽制,都自願地等著他的評價、他的判斷、他的批改。這是一種自覺的支配權的交付。
少薇以為他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自己,便跟其他人一樣等著他的選擇。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與陳寧霄視線的交彙,一旦察覺,她睫毛一顫,幻夢中驚醒,像被捕捉到的一隻蜻蜓,空氣中震顫的翅膀透明而孱弱。
陳寧霄唇角扯笑,將視線收回到司徒薇身上。
“選好了。”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等待中,他骨感崢嶸的手在那個山寨heo kitty上停頓兩秒——很壞,甚至哼笑了一息——繼而越過,拿起了另一個不大不小的kitty玩偶:“這個。”
·
那個heo kitty被拆出來後就放回了墊滿淡粉色拉菲草的原禮盒內,短短的絨毛泛著淡淡的光澤,耳朵上的蝴蝶結硬挺飽滿,被陳寧霄拿在手裡後,與他修長寬大的男性的手形成了觸目的違和感。
司徒薇愣愣地從她哥這裡雙手接過heo kitty。
不,它不是她這次最喜歡的生日禮物……雖然她很喜歡heo kitty,但她已經有好多隻了而這又不是什麼限量版,尺寸也不大不小的,或者說稍嫌小氣了些。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司徒薇和這只玩偶,竊竊私語在交頭接耳中蔓延:“這誰送的啊?你送的?”
少薇呼吸放輕,薄得如紙。
是巧合麼?她忘了有沒有告訴過他送的是heo kitty了,因為和他相處時的自己總是有些恍惚。
沒有同學來問是不是她送的,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全神貫注地等著司徒薇的肯定或否定。
陳寧霄微微勾著唇角,目光看進司徒薇眼底:“怎麼樣,猜對了麼?”
司徒薇可以誠實的。她可以忠於內心說你猜錯了,我不是最喜歡它。她甚至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哥知道。她哥知道他猜錯了,也在饒有興致地觀察她的選擇——誠實、失去bonus;或撒謊、獲得bonus。
司徒薇吞嚥了一下,在和陳寧霄對視的這一刻眼神莫名地發虛。
“猜對了……”她弱聲說。
她選擇了bon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