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灰色外套面料柔軟,散發著淡淡的洗滌劑香氣,罩在身上寬松暖和,能與她的長披肩媲美。
她套著他的衣服,拿過他留下的臺本翻了翻。
和自己塗得花花綠綠的本子不同,聞勉的臺本很幹淨,幹淨得像那種看一眼題目就能得到答案的天才會寫出的試卷,偶爾在重點文戲的頁邊做做記號,手寫幾個關鍵詞,手寫體形端秀而架勁挺,倒真像他的人。
時近晚飯,周湘終於舟車勞頓的抵達縣城,喻氤下戲出來便看到她和監制陳生站在組裡包的大巴車前聊天,陳生一天都沒在片場,看著也是剛外出回來。
周湘不是個健談的人,但是隻要涉及工作的社交從不馬虎,喻氤走過去,果然聽到兩人在你來我往的客套,好在陳生對喻氤印象不錯,客套歸客套,在本人來之後帶上了幾分真心。
每到這個時候喻氤都覺得自己回到了上學時期,這個場景就和開家長會,家長向老師瞭解孩子在學校的表現如出一轍。
聊了兩句陳生說還有事找孟豎商量先行離去,喻氤讓秋秋去拿她和周湘的盒飯,久違的回車上吃了飯。
盒飯是兩葷兩素一湯,劇組工作餐。
喻氤不跟他們一塊,自從電話影片發現喻氤痩了一大圈後,周湘就叫公司的營養師專門配了三餐選單,讓秋秋在縣城裡找餐廳照著上面做,做完送到現場來,兩個月下來終於養回來一點肉。
彼此聊了聊近況,主要是周湘在說,娛界內部越來越亂,高層互不作為,管理層分幫結派,監事會唯一一個沒有派別的監事出走,整個公司已經是江氏的一言堂,而周湘接洽的那個華盟經紀事業部的人至今未給準信。
“我的經驗是,希望不大。”周湘說著,再次提醒喻氤對換公司的事上上心。
喻氤答應拍完這部戲會考慮,周湘點點頭,轉口說起從陳生那裡聽來的訊息:“聞勉的粉絲後援會想來給他慶生,他讓沈則川回絕了,說會影響拍戲進度。”
喻氤咬住筷子,“他要過生日了?什麼時候?”
“就今天。”
喻氤兩眼發黑,為什麼沒人提醒她?
她拍戲拍的暈頭轉向,連今天是週一還是週五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記得聞勉的生日,何況,她本來也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周湘還在繼續說著:“他的粉絲有點情緒,一般拍戲時不給辦生日會,也會允許幾個大粉來探班,但是聞勉今年什麼也不許,後援會的人就求到陳生那裡,希望能把粉絲們的禮物送進來。”
喻氤幽幽打斷她,“湘,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馬上就要過去,可我什麼都沒準備。”
那天最後幾場戲是跨年戲,戲裡放了煙花,熱鬧的氛圍一直延續到戲外,這個時候大夥兒都知道了要為聞勉慶生,除了攝影組的年輕小夥們在抓緊撤機器,其餘的人都顧盼著門口,好像在等什麼。
沒幾分鐘,導演組的兩個助理從外面推進來一個蛋糕車,上面35寸的是劇組定的,另一個8層高的精美漂亮,插著翻糖捏的q版聞勉小像,想必是粉絲後援會準備的。
小餘緊隨其後,懷裡抱著束香檳紮成的花,幾個場務大哥幫忙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花束、紀念冊,還有整整兩大紙袋的信。
大夥兒一窩蜂擠進這個三居室,聞勉早有預料一般,笑著迎接了所有人的生日祝福。
有人把一頂紙做的壽星冠傳到喻氤手上,起鬨讓她給聞勉戴上,聞勉往後退了一步,好脾氣地打著商量:“這個就不用了吧?我都三十了。”
幾乎所有女性工作人員都異口同音:“你永遠十八!!”
喻氤被她們的氛圍感染,也小聲附和:“你永遠十八!”
聞勉笑得很無奈,有個膽大的梳化師帶頭:“戴上!許願!戴上!許願!”進而越來越多人加入,一副今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架勢。
主攝擠進屋,在最後頭放聲吆喝:“聞老師,你捨得咱們這麼多姑娘傷心嗎?大老爺們刀子吃得起,小皇冠也戴得起!”
全場鬨堂大笑。
聞勉也笑,遮住眼睛朝喻氤矮下身來,“好吧,那我假裝自己不知道。”
又是一陣笑聲。
他手指細長,一遮就是半張臉,露出上揚的嘴角,顯得極溫柔,喻氤多瞧了幾眼,趕緊替聞勉戴好那頂幼稚的壽星冠。
人群又開始催他許願,喻氤回神,發現劇組的所有人都放下手頭工作圍了過來,包括孟豎陳生這群主創,還有早就收工了但是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蓓蓓元昊,整個小屋客廳擠得滿滿當當。
聞勉象徵性的對著蛋糕說:“希望《鐵鏽》能順利殺青,在明年的柏林電影節取得好成績,未來票房長虹。”
有人說:“這不算!”
孟豎一扭頭:“誰說不算?”
眾人大笑,那人瘋狂找補:“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