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楠說完就閉嘴了，似乎也意識到了這話代表的嚴重程度。

“什麼意思？”

沈佩瑜震驚地說不出話，坐回沙發裡，胸膛劇烈起伏著，“你怎麼能……”

這不是鄒楠第一次進行這種暗示了，但這一次幾乎是明示，況且竇章此刻就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一牆之隔。

鄒楠自知話收不回來，抿了抿唇：“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佩瑜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很累，長久積累的疲倦在這一刻全部傾瀉下來，電視裡賣力解說體育賽事的聲音倒灌下來，幾乎讓人耳鳴。

沒人注意到客房的門輕微地動了動。

沈佩瑜緩緩搖頭，眉頭緊緊皺著，他盯著鄒楠，目光如炬：“你的懷疑毫無根據。”

就是鄒楠也能發現他生氣了，他匆匆解釋道：“不光因為他搶我名額，你沒發現嗎？他總是找理由來找你，一點也不顧及你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我只把他當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鄒楠抓著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只喜歡我一個，但你太好了，我總是怕別人覬覦你，也怕，也怕我不夠好。”

鄒楠將他抱得很緊，話音裡染上委屈：“我只是太喜歡你了，小瑜。”

說沈佩瑜內心不松動是不可能的。

鄒楠愛吃醋，而他習慣於包容，鄒楠不信任他，他就想辦法讓他的愛人多一些安全感。

沈佩瑜輕聲：“那你也要理解我，不要讓我們的朋友難堪，好不好？”

門閂轉動的聲音響起時，沈佩瑜從發呆的狀態中驚醒，剛想從鄒楠的懷抱中離開，卻被拽得更緊，鄒楠往他臉上“啵”地親了一大口，才把人放開。

竇章推門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下意識摸向口袋。

最後一支煙也在昨天晚上抽完了。

他像幾個月沒進食的螞蟻，餓急了力量卻實在弱小，覓食無門，只好四處亂撞，可撞來撞去也只能將空氣撞出個大洞來，沒人會在意。

手背摸了摸發燙的臉頰，連耳垂也染上了紅暈，沈佩瑜起身：“我送送他。”

鄒楠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也不看他們，沈佩瑜戳了幾下他後腰，鄒楠才皮笑肉不笑：“歡迎下次再來我們家做客。”

重音放得奇怪，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在國外要照顧好自己，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忙簽證的事情，抽空來找我一趟不容易，以後……不用專門來陪我過生日。”沈佩瑜慢吞吞開口。

竇章：“嗯。”

沈佩瑜抬手：“路上注意安全，保持聯系。”

馥郁的香氣鑽進竇章鼻腔，他想起昨晚夢裡的沈佩瑜，想起夜裡沒能說出口的那句生日快樂，他很想抱得再緊一些，生怕這份短暫的快樂一個不留神就會從指縫溜走，但他知道不可以。

再平常不過的擁抱，細數時間也只過去了一秒，刻在心頭上彷彿有半生那麼長。

清晨的寒意令理智回籠，竇章拖著行李離開，不敢回頭。

沈佩瑜離開後，他又站在那裡看了很久。

剛剛經歷過爭吵的兩個人和好如初，沈佩瑜的手挽在那個人的臂彎裡，曲身笑吟吟地和鄰居小孩打招呼，任誰看了都會將他們錯認為和睦美滿的一家三口。

他有什麼不忿的資格呢？那個人有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絕對資本。

簡直像個窺視著別人幸福生活的可恥偷窺狂，比陰溝裡的老鼠還不如，竇章想著，雨幕覆蓋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