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祈的手比婁危稍小一些,想要完全包裹住就顯得有些費力,只能將身體俯得更低,全身心專注於面前的卷軸。
“寫字時要靜心,提氣,若是不專注,是寫不出好字的。”這是當初老師對他說的話,祝聞祈沒想到還能有他和別人說這句話的一天。
昏黃燈光下,祝聞祈眼神專注,自然沒注意到婁危看向他的眼神。
一橫,一豎,一撇,婁危的字在他的帶領下總算收回多餘的觸角,規規矩矩地初具“字”形。
婁危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字,半晌無言。
祝聞祈直起腰,摸著下巴點評道:“還可以,記住這種感覺,今天把這幾個字練好,我就有顏面對江東父老了。”
“你是怎麼練出來的?”非常稀奇,這是自撕破臉後婁危第一次不帶任何陰陽怪氣的問他問題。
“我?”祝聞祈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天賦異稟。”
婁危:“……”
還沒等婁危繼續問下去,“嘎吱”的推門聲打斷了他。
“仙尊!今日小廚房做的是桂花酥酪,我給您拿了兩份來。”小吉端著兩碗酥酪左搖右晃,眼看重心不穩就要摔倒,兩碗酥酪搖搖欲墜,祝聞祈一個滑鏟滑到小吉跟前,一隻手拎住差點臉著地的小吉,另一隻手同時端穩兩碗酥酪,確保人和酥酪都沒事之後,才放下小吉,長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小廚房八百年都不做一次酥酪,若是今天沒吃上,就是我的罪過了。”小吉拍拍胸脯,有驚無險道。
祝聞祈拍拍他的頭:“算你有功一件,哪日有空的時候帶你下山去玩。”
聞言,小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嗎!?”
祝聞祈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不能跑太遠,就在山腳下的鎮子上。”
“多謝仙尊!”小吉心情愉悅,看向婁危時的臉色居然也好了許多。
祝聞祈端著兩碗酥酪坐回婁危對面,婁危還在研究卷軸上那幾個字,沒注意到祝聞祈已經坐在他對面。
祝聞祈將其中一碗推到婁危面前:“先別琢磨了,桂花酥酪涼了不好吃。”
婁危驟然被人打斷,盯著面前的桂花酥酪,而後抬頭看向祝聞祈。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祝聞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婁危要說什麼,幹脆起身,用婁危碗中的瓷勺舀出一勺,送入口中,嚥下。
而後抬起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婁危:“沒毒。我不會用這麼蠢的方式。”
殿內的光線並不算亮,只是將將能讓人看清眼前的事物,又比如婁危只能看清桌幾上的卷軸,以及面前人的眼睛。
祝聞祈的眼眸並非是純粹的黑。平常光線下看不出來,只有在殿內這種昏黃燭火下,才能發現眼底還帶著不甚明顯的幽藍色調。如同冰封之下的湖面深不見底,帶著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人輕而易舉相信他說的所有話。
婁危定定看了片刻後,低下頭,同樣舀起一勺酥酪。
“我知道。”
祝聞祈沒再多言,只是安靜品嘗著面前的酥酪。
誰會往桂花酥酪裡下毒,簡直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