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為什麼養的花還沒開。”祝聞祈笑意仍在,沒把林沐同的話放心上。
“什麼花?”大抵是同為養植人,林沐同愣怔片刻,開口問道。
“道長應該沒見過,是從西域運回來的品種。”
“嗯?祝道長還去過西域?”林開霽好奇問道。
祝聞祈笑了笑:“修行那兩年喜歡隨處亂跑,哪裡都去過。”
林開霽從小在合歡宗待著,等到了年紀又去了玄霜派,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門派內,連出來做任務都是死纏爛打林沐同才求來的。見祝聞祈這麼說,他興味更濃,纏著要他講些別的地方的風土人情。
總歸不是拷問他,祝聞祈也不煩,想到哪裡便說哪裡。順帶著還說些自己途中見到的各色珍稀靈植,連林沐同都不知不覺地聽了進去。
一直到天黑,祝聞祈說得口幹舌燥,才停下來。
林開霽還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開口道:“祝道長,明日還能來找你聊天嗎?”
祝聞祈相當爽快:“兩位道長若是不介意,可以今晚歇在我這裡。”
“你這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住下?”林沐同開口道。
“自然。”祝聞祈指了指裡屋,“兩位道長不嫌棄的話,裡面有熱水,可以洗漱。”
不知為何,林開霽莫名紅了臉,有些怯懦道:“沒有多餘的屋子了嗎……”
祝聞祈緘默片刻,而後抬頭真誠地看向他:“沒有。”
他倒是不介意睡地上,但那間屋子不能讓他們進。
林開霽:“……”
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眼神飄忽起來:“那祝道長介意我和你睡一間屋子嗎?”
祝聞祈:“?”
林沐同皺眉:“你發的什麼瘋?”
“這不是……”說到一半,林開霽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認命道,“算了,當我沒說。”
他站起身的時候,顯得有些混沌,稀裡糊塗地跟在林沐同身後,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祝聞祈仍舊坐在原地,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點點繁星散落在夜空當中,圓月半躲藏在雲霧背後,遮遮掩掩地灑下些黯淡月光。
祝聞祈站起身,走向那間一直上鎖的屋子前。
鎖頭上幹幹淨淨,連一粒灰塵都看不見。他抬頭視線掃過一圈,確認那兩人沒突然出來後,才從袖口中掏出鑰匙,“咔噠”一聲開了鎖。
木門應聲而開,祝聞祈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屋內的陳設。
若是有人路經此地,便會驚奇發現屋內趁著和當年的偏殿分毫不差。
連床擺放的位置都同出一轍,一張四方木桌正對著木門,上面還擺著兩個茶盞,以及一隻做工精良的毛筆。
兩旁放著木椅,卻像是沒人坐過的樣子,上面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祝聞祈走進去,轉身將門關上。
月光從紙糊的窗子中投下,朦朦朧朧地照出屋內的輪廓。
在這座院落中安置下的第一天起,最先陳設好的不是正廳所在的廂房,而是這裡。因為找不到相同的桌椅床榻,祝聞祈買了不少木料,磨了許久才一一將傢什全部做好。
而後鎖起來,從未踏足一步。
祝聞祈手還搭在門扉上,定定站立良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緩緩地,逐漸靠著門扉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