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口的酒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祝聞祈便側頭全噴出去,咳了個昏天暗地。
這小b崽子!
他臉憋得通紅,半晌沒從自己有了“私生子”的訊息中回過神來。
對面的林開霽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祝聞祈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
“祝道長怎麼了?”
祝聞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嗆到了,無妨。”
緩了許久之後,他才長長地撥出口氣,平複了心情。
“道長玩笑開得太大了,以後需得謹言慎行才好。”祝聞祈開口時有氣無力。
有嗎?可確實長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林開霽沒多說,只是轉移了話題:“祝道長現在還心悅他嗎?”
回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林開霽抬頭,發現祝聞祈不知何時走了神。
酒壇已經空了大半,對面之人臉上帶著不甚明顯的潮紅,連帶著眼眸也有些水霧霧的。
祝聞祈捏著酒杯,目光失焦,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
院落一時間陷入寂靜當中,只能聽到偶爾從外面傳來的蟲鳴聲。圓月悄然間高懸在頭頂,雲霧散盡,如銀月色傾瀉而下,落在地上,彷彿鋪了一地的活水。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林開霽只能看到祝聞祈的側臉,以及彷彿與月光融為一體的,眼底的幽藍色調。
真的太像了。
林開霽恍惚間想到。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對面之人模模糊糊的回答傳來。
“不是說好了嗎,不問對方回答不了的問題。”祝聞祈回神,朝著林開霽舉起酒杯,笑著道。
“抱歉……”林開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同祝聞祈碰了杯,“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說。”祝聞祈爽快道。
若是再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他就把林開霽打暈了塞到林沐同屋子裡,讓他倆自行解決去。
“祝道長有沒有想過,若是有天再度重逢,會和他說什麼?”林開霽這次提問顯得很認真,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祝聞祈愣怔片刻。
說什麼呢?
說自己在這裡過得還不錯,說自己還在努力尋找當年滅門的真相,說自己現在已經學會了怎麼做酥酪……說當年的那個吻,是出於本心。
可婁危呢?
還願意再見他一面嗎?
他不敢賭那個可能性,害怕再見面時,發現從前的那點念想在經年累月下早就被蟲蛀空,迎接他的只剩下恨——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面的好。
那些不曾說出口的話,也一併腐爛在土壤當中,才是它們最好的歸宿。
思來想去,好像只剩下最俗套不過的想法。
祝聞祈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
“祝他歲歲平安,也不要再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