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兒,過幾日就是科舉考了。要不娘再去你外祖父家幫你尋尋辦法?”
陸青竹回眼看向母親滿臉歉疚和落寞的樣子,心下明白對方是誤會自己在憂慮科舉之事。實則憂慮科舉之人從來就不是自己,而是母親,陸青竹沖陸母搖了搖頭,起身說道:“娘,兒子並不是擔心這個。兒子是......是在想著也寫寫話本,多補貼點家用。”
“哎,這真是還苦了你了。眼瞅著和你一般大的人都娶妻生子,你卻要為了娘做這等事情。”陸母說著輕輕用粗糙破舊的方帕擦著湧出的眼淚。
“娘,我不苦。我本就不是科舉做官,爹的事情您還沒看清朝堂麼?娶妻生子,我只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一生一世就好了。什麼大家小姐,名門閨秀都不重要。”陸青竹見母親又提及這些事情來,更加心煩意亂,一股腦將沒敢說出口的話全部吐了出來。
“怎麼不重要?你是陸之齡的兒子就必須活的光宗耀祖!要娶一個以後能幫到你的人,就算最後不能入朝為官,也要出人頭地!”
陸青竹看著母親殷切的眼神,攥緊拳頭悶聲說道:“娘,兒子不能為自己活一次麼”
“不能,你姓陸!你要將你父親的所有過失都補救回來,這樣娘以後死了才能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啊。”說完伸手拉住陸青竹的手,看向門外決絕的說道,“以後不要去書肆了,那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娘?.......”
“你回屋溫書吧,娘去你外祖父家看看她。”
陸青竹呆愣的站在一邊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良久才起身回到房中。
胡伯和閻己將拋繡球的臺子佈置妥當,臺下已經烏泱泱的站了一堆人。人群中多半是已婚的婦人,手裡挎著籃子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對著臺上的閻己指指點點,時不時發出一聲竊笑。
閻己環視了臺下一圈,有些失落的低著笑盈盈整理繡球花邊的胡伯說道:“阿叔,他好像真的不會來了。”
胡伯放下繡球已經笑盈盈的說:“你很希望他回來麼?阿叔可以給你相中某個人,但是卻不能保證你們真的可以走到一起。”
“我覺得陸青竹很好。”閻己想了想補充道,“以後我和他生的小妖寶寶也會很好,我父神會喜歡的。”
“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想要嫁給誰啊?”胡伯聽著閻己的話笑著拍拍對方的小腦袋,“阿叔替你去問問,但是人是很複雜的。因為他們的人生很短暫,所以責任格外重要。”
閻己不太能明白鬍伯的話,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她覺得陸青竹一定是喜歡她的,他一定回來。
胡伯走到無人處,一閃身便站在了陸青竹家門口,抬手敲了敲門。良久,無人回應只好自行走入屋內。
“胡伯,您怎麼過來了?”陸青竹隱約聽見敲門聲,以為是母親去外祖父家碰壁回來了,出來自己的小屋便看到胡伯緩步走了進來。
“我來看看你。今天我家閻己在城東拋繡球,你當真不過去?”胡伯說著便做到桌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我......”
“我知道我們和你們不是同族,但是閻己是戰神佛烈的女兒,她不是妖,是半神。”
“妖也好,神也好,我都不介意。但是不是人,真的可以作為一個人的妻子活在我的生活中麼?”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她不行?我們在城東,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閻己一個機會吧。”胡伯說完消失在座椅上。
眼瞅著臺下人越來越多,也開始不耐煩的催促,胡伯一把將手裡的繡球塞進閻己懷裡,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也許你拋到的那個人才是真的和你走完一生的人呢。”
閻己不解的望著胡伯,她知道阿叔的神元已經快要消失了,陪不了她在走多久了。阿叔想看到她往後數萬年的時光中還能有陪伴她的,妖也好,人也好。閻己點點頭,抱著繡球緩步走到欄杆處。
陸青竹!
閻己看著臺下人群中青衫獨立的人揚了揚手中的繡球,笑著扔了過去。人潮開始騷動,有人嬉笑,,有人躲避,也有人爭搶,只有那個即將被繡球砸中的青衫男子不讓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著從高臺上拋落的繡球。
“砰”
纏繞著紅色絲線的繡球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陸青竹的頭,對方晃動了兩下身子,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沒有伸手接住繡球。在未來千年的時光中,陸青竹只要想起那一幕便會心如刀絞。他忘不了含笑將繡球扔下來的閻己,更忘不了暈倒前閻己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的執念便從那一刻開始——閻己。
那日後,閻己留下了些藥便離開了。
兩年後
“胡伯,今天我要早些去倚闌院。今日蘇澈晚間接了客,要早些上臺。”陸青竹將謄抄好的話本來起來吹了吹,對著櫃臺裡躺在涼椅上的老人說道。
“好,你且去吧。”
陸青竹整理好手中的話本,起身與老人告別。自閻己走後,胡伯仍舊像以前那樣照顧自己,只是兩年的時光讓胡伯更加蒼老。而自己的母親卻在一年多前因病去世,為了還清給母親看病和喪葬的錢,陸青竹白日裡在書肆抄書,晚間便道青樓為裡面女子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