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s地區並沒有完全被收複。敵我雙方還在貓耳洞對峙著。這裡的戰鬥很艱苦,每一次開戰伴隨著的都是流血和犧牲。這裡沒有勝利,在這些軍人眼裡,只要還沒有收複s,他們就沒有取得戰鬥的勝利。他們只是一次又一次打垮了敵人的進攻而已。戰士們心中都壓著事兒,那就是收複s。但是人心裡長期壓著一件事兒,對人的心理健康不好的。可以像今天這樣傷亡很小,輕松取勝的小戰鬥,卻能讓這些軍人們心裡好過一些。大家心裡都會升起一絲希望。希望在最後總攻的時候也能夠這樣輕松的取得勝利。雖然每一個人都清楚,當大決戰打響的時候,他們將面臨更加嚴酷的戰鬥。我這個時候不妨礙他們心中的一點點期望。
安安有時候在想,自己到了前線過後都學會了阿q精神和不切實際的期望了。這在以前,這種不良的思想一旦冒頭,她就會將它掐死在萌芽之中。可在這裡呆久了,她反而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在狹窄的貓耳洞裡長期的待著,人若還學不會自娛自樂,自我安慰,真的是過不下去的。
貓耳洞裡的人經常伸不直身體。安安發現她不過是在貓耳洞裡呆了幾個月,走路的時候腿都伸不直。這是形成了條件反射了。安安明白要恢複以往的走姿,起碼要在和平時期,在外面生活個兩三個月才能恢複過來。
這一段時間晚上都在下雨,可白天溫度卻一直很高。濕熱的環境讓大家都很煩悶,也容易生病。早在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安安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她當時讓運送物資的軍工們帶回了一個藥方。很快藥材就在第二次送物資的時候送了上來。安安帶著其他的軍醫和衛生員們在後面的炊事班裡架起幾口大鍋開始熬藥。這些藥湯有防暑防疫的作用,本來應該趁熱喝比較好。但由於運輸條件的限制,以及前線士兵們實在是人數眾多。安安他們都是熬好了藥。等藥涼了,裝進軍工們送水上來的大水箱裡。然後他們一人揹著一個大水箱往前邊去,給那些戰士們送藥湯。
安安覺得這些戰士們相當的可愛。一邊用自己的搪瓷盅接安安他們倒過來的藥湯,一邊還嫌棄狀的捂著鼻子道:“陳軍醫,怎麼這個藥湯這個味兒啊?一聞起來就苦得不得了。咱們在前面就已經很苦了,您就別再給我們苦上加苦了。您的醫術高明,給咱們發明一種不苦的藥湯喝呀。”
安安笑著白了他們一眼:“我醫術水平有限,能熬出苦藥就不錯了。你們不會白白浪費我的苦心吧?”
這些戰士們嘴上抱怨,可行動卻相當的給力幹脆。他們直接對著搪瓷盅來了個一口悶,喝完了還對安安他們笑:“陳軍醫的一片苦心我們當然不會辜負了。我就當這是最烈的酒,一口悶了。真是好酒啊!”說完了還做出喝完了烈酒,哈齊感嘆狀。其他的人都跟著笑了。
戰場上是艱苦,安安卻覺得身邊的人都在努力的讓自己開心的活著。一個小小的笑話,女兵每一首跑調的歌,都能讓這些戰士們開心好久。安安對自己能夠幫到這群可愛的人而感到非常的滿足。
☆、92
進入了八月份,這裡的天就像漏了一樣,每天晚上都下著暴雨。以前盼著水的安安如今卻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下雨過。貓耳洞地勢低窪,平時本來就很難見陽光。這一下雨,雨水倒是往洞裡淌的歡。由於洞裡沒有什麼排水系統,一下大暴雨,洞裡便成了水坑。安安和鐘愛玲就這樣半蹲在水裡,能躺下睡覺都是一種奢望。項少龍還是疼媳婦兒的。他從他的貓耳洞裡勻出了幾個空的彈藥箱。將這些彈藥箱在安安她們的洞裡墊起來。雖然本來就很狹窄的貓耳洞顯得更加的狹窄了。但好歹安安她們是有了一片幹燥的地方可以靠著休息了。
天氣越來越熱,戰士們要面對的不但是敵人的進攻和洞裡非常惡劣的環境。更為可怕的是他們還要面臨各種熱帶昆蟲的瘋狂侵襲。蠍子、蜈蚣等狼狽為奸,惡毒的蚊蠓專門襲擊虛脫發黃的面板,被叮咬處眨眼間腫脹起包,遇水發炎,潰瘍腐爛,不時地流出膿液,疼痛鑽心。安安曾經研發的藥油對蚊虻的叮咬起到了良好的作用。這一次她帶了幾瓶過來,都給那些輕傷的傷員們用了。上面雖然對她研發的藥油進行了量産。但耐不住前線的戰士們多,需求量大。配發到他們這邊兒的量,根本做不到人手一瓶。戰士們便在炎熱的環境裡盡量穿著長袖,讓自己暴露在外的面板少一些,然後幾個人合用一瓶。
安安自從當了兵以後就自詡為女漢子。但心裡她還是保留著一顆溫柔的女兒心。她見到那些可怕的昆蟲也會尖叫,心裡也會害怕。可等她在這兒呆了幾個月以後,她發現自己真的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女漢子。這裡的老鼠大的像松鼠。可安安看見了過後,想得卻是這老鼠長這麼大,肉應該不少吧。看見了蠍子就想到這是一種不錯的藥材。等見了蛇,安安能夠利嗦的將蛇捉住,還能撥皮挖蛇膽,並且將肉送到炊事班給戰士們加餐。
安安有一次感嘆的對項少龍說:“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這下子更是一個漢子一般的人了。你可後悔娶過我?”
項少龍也開玩笑的說:“那我是賺了,有一個跟漢子一般的媳婦兒,我多有安全感吶。我可以天經地義的讓你照顧我了。”話雖然是這麼說,項少龍的心裡卻止不住的心疼。如果不是因為這該死的戰爭,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都是軍人,又有哪一個女人想變成這樣一個女漢子呢?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想把自己的媳婦兒護在羽翼下,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著。一切不過是現實逼迫罷了。
安安和鐘愛玲一般是住在營部附近的貓耳洞裡。可最近戰事頻繁,前線的傷員越來越多。安安和鐘愛玲幹脆就到最前線去住著。經過了一長段時間的磨合,前邊的戰士們到不再排斥安安他們這些女兵們到最前線去了。特別是見識過安安的槍法過後,這些人也閉嘴不再說戰爭是男人們的事情了。雖然在他們心裡依然還是那麼認為的。
跟安安這些女兵們混熟了過後。那些戰士們也開始口花花起來。雖然他們也沒有惡意,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安安是他們營長的媳婦兒,他們不好開黃腔。但這群女兵當中就鐘愛玲沒有結婚。就有戰士對鐘愛玲說:“鐘醫生啊,你看你行為這麼像漢子,年齡又大了,以後不好找婆家。我們這兒的人都不嫌棄你,不如你在我們當中選一個吧。”
鐘愛玲也是一個彪悍的人物。她通常都是直接懟了回去:“我行為像漢子怎麼了?不漢子一點怎麼拖得動那群傷員?再說了,本姑娘長得漂亮,有的是人追。你們人長得磕磣了點,我也不嫌棄你們。可找物件我還是想找個長得好看的。”一席話讓周圍的人都鬨堂大笑。
在最前線住著,安安也漸漸習慣了一天有十多次進攻的日子。在有敵人進攻的時候,這裡根本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可言。貓耳洞的洞口壁總是被子彈打的往下面掉土。有時候炮彈在不遠處爆炸。洞的頂端也會被震的簌簌的往下掉土。最開始安安還害怕洞被震塌了。可時間長了,安安也就放任不管了。反正擔心也沒有用,炮彈真打過來了躲也躲不掉。
因為整片的貓耳洞都處於最前線。安安也不想著找安全的地方貓著了。她和鐘愛玲也拿起了槍,趴在貓耳洞的洞口向外射擊。經過了好幾次戰鬥,安安射擊的手感又回來了。曾經那些人說安安有當狙擊手的潛質可不是隨便誇誇的。安安拿著手上的六三式自動步槍,真正做到了彈無虛發。安安開槍的頻率不高,可每一顆子彈都打在了敵人的眉心處。剛開始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回事。打掃戰場的時候,就有人說,不知道誰槍法這麼準總是打在敵人的眉心處。後來總算有人發現了是安安打的。
安安並不是一直往山下開槍的。因為敵人的貓耳洞就在對面幾十米遠。雙方都能看清楚對方的貓耳洞的分佈。安安覺得從山下攻上來的進攻對他們的威脅還沒有對面射出的子彈帶來的威脅大。安安幹脆讓鐘愛玲應對下面的進攻。她當了一次狙擊手。
安安就這樣趴在洞口一動不動,雙眼盯著對面的貓耳洞。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對面那一排的貓耳洞洞口。凡是有敵人從洞口冒頭,安安就扣動扳機。然後一個敵人就應聲倒下。安安漸漸的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彷彿周圍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了,她的眼裡只有對面的敵人。
旁邊貓耳洞的戰友有些奇怪的說:“平時進攻的時候,對面打過來的子彈可多了。怎麼這一次又不見幾個子彈打過來呀?”
剛好這個貓耳洞裡還有一連長,他可是個射擊好手。他開始也覺得奇怪,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他總算發現了,對面只要有人冒頭就被人給消滅了的事實。一連長側耳傾聽,總算是發現了旁邊的貓耳洞一響起槍聲,對面就有一個敵人倒下。他忽然想到住在隔壁的貓耳洞不就是營長媳婦兒和另一個軍醫嗎?早前就知道營長媳婦兒的槍法好,沒想到好到這種程度了。
安安射擊了好一會兒,只打得對面的人不敢冒頭了。她爬起來對鐘愛玲說:“戰鬥已經開始有十多分鐘了。趁現在打到我們洞口的子彈不多,我們趕緊出去搜救傷員。”
兩人像往常一樣爬到貓耳洞洞口,然後整個人用力滾出了貓耳洞。敵人彷彿發現了她們兩人。一連串的子彈向她們這兒打過來。安安兩人連爬起來都不行。兩人只能在地上匍匐著爬行。
安安兩人曾經還想帶著醫療箱去救人。結果發現醫療箱的目標太大,剛一出洞口,醫療箱就被打爛了。因兩人吸取教訓,都在身上背了一個軍用挎包,裡面放著急救用品。雖然放著的東西不多,卻能保證這些東西不被敵人的子彈打壞。一旦發現東西用的差不多了,兩人中就會有一個人冒著槍林彈雨回洞裡拿物資。
安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地上快速的往前爬。等爬到一個安靜的貓耳洞洞口,安安就滾了進去。貓耳朵雖然是一個很好的掩體工事。但裡面的人根本就無法往外逃跑。一旦中彈,除了洞口,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往外送醫。現在是戰鬥時期,這個貓耳洞裡沒有槍聲,只能說明裡面的人受傷了。
安安進到貓耳洞裡,發現裡面的戰士果然受傷了。這個貓耳洞裡擠了三個戰士。安安擠進來就顯得更加的擁擠。安安用自己的朝著洞口,手腳麻利的給三人檢查。其中一個人已經犧牲了。另外兩人都傷得特別重。這裡不是做手術的地方。安安給他們兩人的傷口進行了緊急的處理。然後將一個人託到自己背上,讓自己的身體作為擔架,帶著他用力的往外爬。
到了洞口,鐘愛玲正趴在洞外等著。兩人迅速的將安安背上的傷員移到了鐘愛玲的背上。安安迅速回去用同樣的方法帶出了另一個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