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收起清單,開始跟著他們一起整理藥品。雖然沒有新藥,但這些常規藥品在特種大隊消耗量並不小。還有一些醫療器械需要單獨存放,幾人一直忙到晚上七點,項少龍帶著幾人給他們送飯過來,他們才意識到他們已經錯過飯點了。幾人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饑腸轆轆,接過飯盒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吃完飯,又有通訊兵過來告訴安安,讓她去隊長辦公室開會。安安只好將剩下的活丟給其他人,快步向隊長辦公室走去。安安向大隊長和政委行了個軍禮,然後坐下來。三人開始對這一次參選人員的訓練進行安排和討論。其實對於普通隊員的訓練他們都已經有經驗了,關鍵是醫務人員的訓練這一塊兒想要了解一下安安的計劃。因為早在安安去首都軍區選人之前,安安就提過,想要讓醫務人員在某些方面跟隊訓練。再加上這次選拔的人員太多,協同訓練就是一個大問題。幾人一直討論到晚上快熄燈的時候才結束會議。
安安回到衛生所,發現鐘愛玲已經回來了。安安召集了七人一同開會:“這次醫療參選人員總共有三十個,剛好一個排。我作為總教官要帶隊訓練。這個月若是有任務,鐘愛玲、譚衛東和徐良輪換著隨隊。沒出任務的人留一個人駐守衛生所,另一個作為我的副手幫忙訓練。你們輪換著來。我會將這三十人分成三個班,俞麗麗、莊雅萍和高峰,你們作為班長各帶一個班。你們不僅要注意他們的訓練情況,還要注意他們平時的心理情況。另外,雖然這種情況可能不會發生,但你們還是要打起精神來,防止戰士們私底下的不良競爭。”
“是!”七人立刻回答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這些新進人員們體驗到了地獄般的感覺。訓練任務重不說,心理壓力也大。大隊的教官們倒並沒有像士兵突擊裡的袁朗那樣,用言語和惡劣的態度去打磨這些兵的銳氣。畢竟這個年代正處於zy戰爭時期,所有的戰士們平時都很努力地訓練,並時刻準備著上戰場。大隊長只是讓這些戰士們一起進行軍事訓練。而衛生所的這些衛生員和沒出任務的軍醫們也會跟他們一起訓練。在這些戰士眼裡,他們是各個部隊裡的尖子,比不上這裡的特種戰士,至少他們應該比這些醫務人員強。可現實卻啪啪地將他們的臉打腫了。他們別說比那些隨隊軍醫強了,在體能上能跟基地的女衛生員持平的都少之又少。這讓這些人心中的傲氣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緊牙關,拼了命也要完成訓練任務的勁頭。看著這些人訓練的勁頭,大隊長雷鵬偷偷的笑了。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訓練和考核,中途有戰士實在是受不了繁重的訓練量而退出。退出得最多的卻是安安負責訓練的軍醫參選人員。畢竟他們雖然醫術比較好,但平時真沒怎麼大量的進行軍事體能訓練。雖然他們在普通軍醫中體能和軍事技能算佼佼者,但進了特種大隊,這裡的訓練對他們來說還是難度太大了。安安秉持著寧缺毋濫的原則,對於中途大半人員的退出並未對剩下的人減少訓練量。到一個月後,透過考核留下的只剩下了十人。大隊的特戰隊員選拔也淘汰了一部分人。最後這一次整個大隊也沒能完成上級要求的滿編營的指標。他們加上新招收的成員,總共才兩個連的人數。
☆、138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安安這些人來說,似乎眨眼間就過去了。經過兩年的時間,特種大隊總算是達到了滿編營的規模。安安這些第一批進入大隊的老戰士們也都三十多歲了,年齡小一些的也快到三十歲了。這三年,安安著重新鮮力量的培養。如今,鐘愛玲已經完全能接下安安的班了。今天就是安安他們離開特種大隊的日子。
本來安安計劃的是一年前就調回首都軍區的。但是當時剛好碰上了首都軍醫大第一批心理學專業學員畢業了。安安作為首先提出在特種大隊招收心理醫生的人,又因為她管著衛生所,大隊就將她留下了,讓她再待一年。安安也想看看國內首批心理學專業畢業的學員水平有多高,在特種大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因此她還是同意多留一年。由於一年前大規模擴編,急需有經驗的指戰員。所以項少龍和陳安勇這些人也被留了下來。
雖然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他們這批特種大隊的老人真的是發揮了自己的餘熱,老帶新將新的一批軍官教導得很好。在這三年裡,他們經歷了許多的事情。s那邊終於宣佈解體了,這也讓yn方面意識到了他們已經無法再得到s的援助。zy邊境這場長達數十年的戰爭進入了尾聲。可是越到後面,敵人越是展現出了他們最後的瘋狂。前線駐紮的部隊雖然開始陸續地撤回。但特種大隊一年出的任務量比以往多了近一倍。還好中途有擴招,不然光靠最初的那一批人,他們非得累死不可。不過他們也因此經歷了戰友的受傷退伍和犧牲。
安安在去年出了一次任務,卻為了保護新來的受傷的戰士而受了重傷。因為肺部貫穿傷,雖然被救了回來,可卻是把項少龍這些人嚇了個半死。等安安修養了兩個月痊癒後,大隊裡愣是沒讓她再跟隊出任務。倒不是他們再怕安安受傷,而是大隊長考慮到安安已經三十了,身體機能的確不能跟年輕的戰士比了。二來,衛生所已經後繼有人,現在趁著安安還在能夠多鍛煉那些人。再說安安本來就要回去了,是他們又讓她多留下來一年。多方因素加起來,他們決定不再讓安安出任務,而是轉為多多培訓後面來的醫務人員。
近一年來,zy邊境的戰事漸漸平息。大隊出的任務有關yn方面的也在逐漸減少。而安安他們也到了離別的時候了。這一次,凡是年齡滿了三十二歲的隊員都選擇離開了特種大隊。有些戰友調往其他的軍區,有些戰友則選擇了轉業。無論大家選擇如何,都意味著曾經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人將天各一方。再見面不知是何時了。
整個大隊都沉浸在離別的情緒當中。這是特種大隊成立以來,第一次這麼多人離開大隊。但生活總要繼續。在安安他們離開的那一天早上所有要離開的戰士都在基地門口集合,準備坐卡車去火車站。這時候,安安他們聽到一聲“送戰友!向老兵致敬!”原本不想面臨離別場面,想要悄悄離開的他們詫異地向後望去。基地裡的官兵們列隊在操場上,向他們敬禮。安安這群人剎那間熱淚盈眶,也抬手回禮。然後要離開的戰士開始登車,而基地裡的官兵們開始了一天的訓練。沒有依依惜別的畫面,沒有煽情地相擁淚別。但這是屬於他們軍人的離別,誰也不能否認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
到了火車站,大家並不是上同一輛火車。陳安勇和俞麗麗兩人選擇回到邊防團。那裡離老家近,更是他們的老部隊,有深厚的感情在。邊防團那邊也相當歡迎他們回去。伍輝這幾年在邊防團戰功赫赫,如今家裡面將他調回首都軍區了。正好陳安勇要從特種大隊退下來。邊防團的領導就讓他回去頂伍輝留下的位子。其實這一批退下來的人,大多都選擇了回原軍區或者是離家近的軍區。一群人年紀都不小了,家中也有妻兒父母。離家近也能照應一二。
所有人登車的時間不一樣,但沒登車的人都會將要上車的人送上火車。來往的旅客在這天經常看到月臺前一群綠軍裝相擁告別的畫面。安安他們並不是最後離開的人。一群戰友將他們送上了火車。安安望著窗外的景象快速地向後飛去,本來沉浸在離別愁緒中的心卻升起了一絲激動。她終於要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家人了。
☆、139
安安他們回去的時間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k這邊的溫度還能維持在二十度左右,但火車離開了yn地界,安安明顯感覺到了溫度在急劇地下降。本來裡面穿著秋衣,外面套著秋季常服的幾人先是換上了棉襖。到了北方地界,這幾年冬天都沒穿過的軍大衣也被幾人從揹包裡翻了出來穿上。可饒是如此,幾人也免不了打了幾個噴嚏。好在大家平時的身體底子厚,倒沒人發展到感冒的地步。
他們這群身體比自豪的軍人沒什麼問題,可不代表其他的乘客身體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這個時代z國還沒有出現車載空調。像這種從南到北的火車,大冬天的乘客們只能靠自己自覺新增衣服來保暖。所以很快的,車廂裡就時不時的傳來乘客們咳嗽的聲音。好在這趟列車也不是第一次在大冬天行駛了。車上的乘務員拿著備用的感冒藥在車上兜售。雖然他們並不是以營利為目的。藥品的價格也不貴。但還是有許多家裡節省慣了的乘客們寧願自己扛著,也不願意去出錢買藥。
這天晚上,安安被小孩子嘶聲力竭的哭聲驚醒。安安隨著聲音走到車廂的尾部,發現一位大娘正抱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不停的哄著。安安開啟手中的軍用電筒,發現小男孩的臉燒的通紅。大娘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抹著眼淚,看來是急得不得了了。安安看著大娘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知道她家裡條件並不太好。安安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現溫度已經是相當的高了。若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燒成肺炎。
老大娘本來對陌生人靠近有些害怕。她不過是個農村老太太,沒讀過什麼書。但是她也聽說過在火車上很容易遇到人販子。所以自從上火車以來,她晚上都緊緊的抱著孫子,根本不敢睡死了。要不是看見安安身上穿著綠軍裝,安安伸手的那一刻,老大娘就準備大喊抓賊了。
老大娘的兒子也是一個軍人。這一次她就是帶著孫子去找兒子的。現在看見同樣的綠軍裝,老大娘慌亂的心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她拉著安安的手道:“同志,請你救救我的孫子吧。他已經燒的快不行了。我現在身上沒什麼錢。可他爸就在首都當兵。到了首都,我就讓他爸把錢給你。”
安安笑著說:“大娘你別慌,我是軍醫,讓我好好看看孩子的症狀。咱們解放軍本來就是為人民服務的。況且您還是軍屬,提什麼錢呀。”
一聽安安說她是軍醫,老大娘立刻將小男孩抱到安安面前,方便她進行檢查。要說這一次鐘愛玲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兒。她料到南北之間溫差大,很可能造成人感冒發燒。雖然她相信戰友們的身體很好,但總歸是有備無患。所以她給每個戰友都備了感冒藥。因為安安是軍醫,她還給安安準備了針劑和溫度計等。再加上安安本來就隨身攜帶著聽診器。這下子倒是派上用場了。
老大娘坐的位子在車尾,本來就離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連線處很近。這個地方不可避免的會有冷風吹進來。安安抱著小男孩,對老大娘說:“大娘,這兒太冷了,對孩子的身體不好。您跟我到我們的位子去吧。”說完就向車廂中部走去。
老大娘連忙抓著兩個口袋,跟著安安往車廂中間走。12月底還沒有到春運的時候,車廂裡雖然位子都坐滿了,但並不擁擠。至少過道裡沒有另外坐人。項少龍在安安抱著孩子走過來的時候就連忙過來幫忙了。他先讓安安去座位,他自己卻幫著老大娘提口袋。老大娘一直感激的不停說著謝謝。
黃學兵這時候也把位子讓了出來。並且將自己的軍大衣鋪在了位子上。安安將孩子放在鋪著軍大衣的位子上,然後開始開啟自己的攜帶過來的小型醫療包。項少龍和黃學兵兩人也一人開啟了一個手電筒幫忙照明。安安先是給孩子的腋窩下夾上溫度計,然後再開始給他把脈。目前看來沒有轉成肺炎,安安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安安讓項少龍想辦法去弄點兒冷水過來給孩子冷敷。然後她摸出了自己的針灸盒開啟,取出銀針給孩子紮了兩針。孩子似乎感覺舒服多了,哭得漸漸的沒有那麼厲害了。
等安安拿出溫度計一看,孩子都燒到了39度了。安安最終給他打了一針,心裡感激鐘愛玲的先見之明。車廂裡的其他人並不是對孩子無動於衷。而是大家就沒一個懂醫的。而且安安第一時間趕到了生病的小男孩身邊。他們也就選擇默默的圍觀,不上前添亂了。
等過了半個小時,安安宣佈小男孩已經開始退燒了。車廂裡響起了一陣掌聲。這時候的人心裡都很淳樸。聽安安囑咐大娘要給孩子喂些溫開水。他們就有人幫忙去找列車員要開水去了。因為車廂尾部的確太冷了,這些熱心的群眾硬是擠了擠,給安安他們空出了兩個位子來。以免安安他們把座位讓給了老大娘,自己卻要去做冰冷的後排。對於這溫暖的軍民魚水情,安安倒是笑著接納了。
第二天天亮後,黃學兵還找到列車長要來了一小盅稀粥喂給醒過來的小男孩吃。等到小男孩吃完粥吃了藥,又睡過去了,安安才有空問老大娘:“大娘,您的兒子在首都軍區哪個部隊當兵啊?到時候我們送您過去。對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啊?孩子的娘呢?”
最後一句話一出,老大娘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些一僵,眼淚迅速湧上了眼眶。她抹了抹眼睛道:“我兒子就在首都軍區353團當兵。他叫張大勇。我兒子原先不在首都軍區當兵。他在db軍區當兵的。孩子剛出生的那年,正好碰到他們軍區換防去打yn鬼子。咱們家條件不好,全靠他一個人的工資撐著。可他在前線,我們連個音訊都沒有。孩子出生三個月後,不知道怎麼的,大勇沒有及時彙錢回來。後來連著三個月都沒有彙錢。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亂嚼舌根子,說我們大勇死在前線了。孩子他媽受不了,就跟著別人跑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等到一年後,大勇回來了,也沒說要去找那個女人。只說就當沒結過這個婚吧。就是可憐我這孫子,從小到大都沒個娘疼。後來大勇的營長調到了首都軍區,就把他一起帶到了那邊。這不,大勇在部隊裡也肯幹,今年總算是夠資格讓家屬隨軍了。他就讓我跟小寶一起去。小寶在村裡總是眼巴巴的羨慕別人有爹有娘。村裡的孩子也不願意跟他玩兒,老說他是個沒孃的孩子。我想著帶他去首都,換個地兒,換個活法吧。”
老大娘訴說的語氣中帶著無奈。車廂裡一片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