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翠一步步走著,想著楊小英講的那些魏大勇多麼深愛她的話,這段時間兩人天天窩在出租房纏綿不離身,狗日的,老天爺咋不收了這賤女人?
李美翠咬牙恨恨,可又緊抿著唇,心裡很難過,自己不就是脾氣壞了點麼,老天爺怎麼對她惡毒,莫名其妙的被魏大勇睡了,接著懷孕,想著倆人好好把日子過安生了,半路魏大勇跟楊小英勾搭一塊了?
這天底下哪個懷孕的女人不幸福?瞧楊小娥,人家張振國雖然半個月或一個月回來一趟,可一到家各種圍繞媳婦轉,啥好吃的都買了堆在房屋,手指甲腳趾甲長的幫著剪,多疼愛啊。
自己呢?懷孕到現在,魏大勇也就剛剛負責任的那會態度好些,自打跟楊小英勾搭一起,別說買好吃的了,就是家也一個禮拜難得回一趟。
李美翠不能想這些,一想,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如今,就等著自家鹵味能大賺錢,肚裡的娃娃爭氣是個男娃,到時候不用去找魏大勇,他自然巴結貼過來!
李美翠咬牙忍著鑽心的痛,朝家的方向走,此時火辣的太陽當頭照,光線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這時候才發現背後有個人影,正雙手舉著棍子朝自己砸來。
發現這一幕,李美翠猛地轉過身,但還是晚了一步,都沒來得及看清楚是哪個,一陣悶棍砸下來,她腦袋一懵,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等醒來,已是兩個小夥子拍著臉頰問醒醒的一幕。
“美翠,美翠……”死怪胎在床上不是事兒,閨女呆呆地立在那兒,臉上烏雲密佈的,也不知道在想啥,王秀花急著拿手去搖晃。
李美翠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看了眼床上的娃娃,語氣沒半點情感的道:“媽,給埋到後院去吧。”
“啊,埋,埋了啊?”按照風俗,被詛咒生下來的娃娃,得拿到山裡扔在石頭縫裡邊,意味著送給山神享用,下一個娃娃就請保佑健康平安。
李美翠點頭,“嗯。”
“美翠,要不還是給放到山裡吧,媽這還有二十塊錢,你爹不在,媽也不敢獨自上山,媽就找人給送去。”王秀花道。
李美翠冷眼瞅過來,“我說埋了,聽不到嗎?”
這一眼冷冰冰,涼颼颼,看的王秀花心裡生寒,後脊樑骨冒冷汗,她愣了會,接著點頭,道:“成,媽這就拿去埋了。”
說著動手去提娃娃,李美翠則微微閉上了眼睛,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休息。
閨女不懂事,王秀花怎能跟著胡鬧呢,提著娃娃用塑膠袋包好,再拿一件破爛衣服包裹,抱在懷裡匆匆走出房屋。
出遠門後,王秀花也不敢走太遠了,此時正值七月份,烈日當頭,縣城大街小巷就像一個大窯場一樣熱,沒啥人出來遛彎。
王秀花瞅中一處安靜蕭條的破土屋子,從門篷隙向裡邊一望,雜草縱生,沒有一點活氣,將衣服包裹擱下後頭也不回地匆匆逃離。
來縣城兩個月了,王秀花性子溫和,旁邊人都比較喜歡跟這樣的婆娘打交道,她倒也有一兩個能談心的人,這會匆匆趕過去,把情況一交代,又塞了二十塊錢完了又趕回家。
“媽,埋好了?”李美翠聽到聲音,掀開眼皮看了眼走進來的媽。
王秀花低著腦袋不敢鬱閨女對視,只道:“誒,埋了。”
李美翠這才安心,閉上眼睛繼續休息,不是她狠心,一個怪胎又是個斷氣的,十裡八鄉也就自己生出來,被曉得了,往後的日子更不舒坦。
王秀花給閨女把床單全部撤掉拿去後院點燃燒毀,再把地上的血跡都用灰塵灑了蓋住,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洗手又去廚屋煮紅糖雞蛋湯給閨女吃。
李家出了這大事,院門自是緊閉的,楊小娥和小弟來到時一片寧靜,後院裡一股黑煙升空,像是在燒破舊衣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