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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暖玉07 殘片

29 暖玉07 殘片

寶馬香車,琳琅前馳。

宮巷春桃出牆,清風微潮拂面而來,挾送清芳。

驕兵如匪,治國無人,南面兵事吃緊,國庫虧空……種種陰霾壓頂。即便有佳人在側,桂鴻山也難免有些心不在焉。他也沒想到自己奪來的江山竟殘破如斯,滿地的爛攤子。他目光空遠,落在虛處。滿庭春色他其實無心觀賞。

等等,為什麼這條路……桂鴻山驀然回神!

這不是去鐘毓宮最近的路。

他沒有下令改道,可駕車的又都是他的親信,那麼,是燕琅玉假傳他的旨意,故意挑了這條風景絕佳的路來博他一笑?可燕琅玉是什麼時候記起了宮中各處巷子都會有怎麼樣的風景?!

一息之間,桂鴻山腦中過了千萬種事,臉上卻不露聲色。但他微蹙的眉心還是將他那點狐疑的心思暴露出來。

餘光裡,燕琅玉伸手接來被風拂落的桃花。

手指修長白皙,在日光下瑩如冰玉,拈著絨花似的一抹豔色。隔得雖遠,可那瞬間桂鴻山覺得鼻端飄來的馨香都馥郁幾分。桂鴻山無端想起了當初破城奪宮,鶴桓宮內燕琅玉含恨寫給他的八個大字。

也是用這一雙清瘦的手。

這樣看似仁弱的少年太子,竟獨自擎著大旻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船,航行了起碼五年之久。

燕琅玉對他心中所想全然不知道,正留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花,像研究一件稀奇珍玩,細細賞看。

馬車又這樣走出一段路,天色更霽,金色的日照落在雨後巷道,泛出七彩虹光。燕琅玉看到了有些歡喜,順勢對他道:

“我問了承福和劉安,他們說,往鐘毓宮去的各條路當中,這裡的景緻最好。”

燕琅玉眼角眉梢還帶著一點期盼,但語氣上謹小慎微道:

“我便告訴馭車的侍衛,說……皇上有口諭改道。”

桂鴻山沒有回答。

這種沉默使燕琅玉的聲音小了下來,“你不會怪我吧。”

心中一動,桂鴻山面色漸漸鬆懈,他抬起眼睛,目光從東西南北逡巡而過,而後深深呼吸,贊嘆道:

“邊關難有這樣的好景。”

燕琅玉側目,只是靜靜聆聽他說話,沒有問任何問題。一臉的“願聞其詳”。

流光匆匆,歲月潦潦。難得是有人願意陪在一旁聽他說話。

桂鴻山垂目一笑:

“自大同以西,六邊重鎮,峻垣深壕,風沙惡劣。前朝成平日久,人不知兵。邊鎮官員多數在城內歌舞管絃,聲色靡靡,以至於文恬武嬉。”

“八年前,北韃叩關。朝廷有令桂家整治大同以西的六鎮邊防。”

桂鴻山回憶起舊事。那時他也年齡不大。

他望向遠處天穹:“千戶、百戶、大小旗;各司守關、屯田之職……”

……

燕琅玉聽著,覺得眼前景象愈發模糊,冥冥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腦中翻攪……竟頭痛欲裂!他攥緊了車窗纏枝紋邊的扶手,骨節泛白!

一個依稀的聲音在他耳邊縹緲,與此刻桂鴻山的聲音嚴絲合縫重疊!

……誰?!

……

眼前的春景倏然暗去,他陷入一片混沌當中。

倏爾,一道低而有磁性的嗓音猶如劈開天地鴻蒙!他眼前乍現一道白光,而後發覺自己正身處一座殿宇中,高坐明堂之上!

燕琅玉的視線漸漸清晰。他身側是帝王的須彌鑾座,上面坐著的人卻不是桂鴻山,而是一名虛弱的中年男子。帝王袞冕加身,大略有四十來歲。明堂敞亮寬闊,各色宮燈照亮了帝王額前的旒珠。珠玉微動,返照出一叢叢斑斕暈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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