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鎮靜道:
“吾皇有恩在先,若卑職身死異鄉,將撫黃金三十兩給卑職的家人。”
“卑職是自願來的。”
此言既出,韓歧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笑意。錚的一聲,抽劍出鞘——劍履上殿,是韓歧一貫的殊榮。
堂上幾位官員屏息凝目,只盯著韓歧手中那一道幽熒的劍光。
明堂即將見血,燕琅玉一語不發,冷目視之。
正在這時,聽得來使忽然仰面高呼:
“且慢!”
眾人以為他是怕死,或是死到臨頭又有話要辯白,卻只聽到使者道:
“寶劍何辜沾血汙!就不勞動大都督了!”
話音落定,這使者從袖間摸出毒丸,作勢要服毒了!
“慢——”
電光石火之間,一道清澈嗓音裹挾著淩厲威嚴,自殿首落下。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燕琅玉道。
“賞黃金五十兩。”
使者被宮人引去館驛休息。
等人退下後,燕琅玉又道:
“稅賦一事,改日再議。”他起身下了鑾座。
這場廷議結束得草率,且隱約有些暗暗的倉皇。
幾名官員起身恭送,寒暄話都還未說完,就見到一抹金雲顏色在明堂中飄拂而過。錦袍翩躚,皇帝年輕而清瘦的身形已經隱沒在蟠龍屏風後。
留下諸臣面面相覷。
韓歧眯起眼睛,目光追隨那道身影。
燕琅玉走時步子很急,沒有平素的從容。
午後日影偏移,重重翠樹遮蔽,玉階上徒留斑駁碎金。
玉袍掀動,一雙龜背青色的騎靴悄無聲息踏上來,值守的宮人頷首低眉,屏息側立。
韓歧早在宮中出入自如,無人敢攔。
深殿幽晦,燕琅玉獨在寢宮,屏退眾人後燃起清檀香。八扇金絲楠木殿門緊閉,煙氣卻絲絲縷縷散出,韓歧聞出來,裡面放了極厚重的瑞腦冰片,呼吸間一陣寒涼侵襲。
踏過香階,韓歧停在遊龍飛鳳的稜門外。
殿中一片昏暗,不能辨物。
“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