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哥,右轉,右轉。”四哥趕緊對著永清大喊。拖拉機油門太大,吵得很。
“幹嘛右轉啊,不回家了。”永清踩了一腳剎車問道。
“你不是答應我要到飯館裡吃飯的嗎?”
“原來是這事啊,可是天還沒黑啊。”
“你看太陽都快落山了。”
那時要到七點多才會天黑,現在才六點多點,太陽的餘威還是很厲害的,火辣火辣,空氣中也是散發著熱氣,人們彷彿都在蒸籠裡蒸一般悶熱難耐。
天可沒那麼快黑,四哥誇大其詞,當然是心裡惦記著第一次去飯館,誰讓永清哥和他說了一下。他雖是十三歲,但總歸是個小孩,小孩都是會撒嬌的,特別是在他們面前許下什麼承諾,尤其是吃的,玩的方面,他們都是特別在意,答應他們沒做到的話,他們就會耿耿於懷,記恨一輩子。
俗話說:“欺大莫欺小,欺小記到老。”
永清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可看看太陽還這麼高,身上汗臭難聞,想早早回去,洗澡,便對四哥說:“壽根啊,你看今天累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臭,早早回去洗澡吧?”
四哥把臉一拉長,很不高興的樣子,“你說話不算話,欺負人。”
永清看他那個可憐樣,心裡也不是滋味,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苦命,受盡打罵欺壓,衣服也是穿的破破爛爛,也沒吃過一頓好的,好,今天豁出去陪他吃頓好的。
四哥把臉轉到邊上,很不開心,永清用手把他臉轉過來,對他說:“好,今天哥帶你去下次飯館。”
“真的啊。”四哥剛才還愁眉不展,一下就喜上眉梢,激動地叫起來。
“哥說話算話。”
說著永清就開著拖拉機“嘣嘣,嘣嘣,”像頭驢一樣歡快地往商業街的飯館奔去。
拖拉機在一個叫“北鄉人家”的飯館門前停下。那時私營飯館還不準辦,整個澤隨鎮上就這一家飯館,是澤隨村大隊辦的,就是一個平房改的,有一百多個平米,是清代的老房子,很多木雕,牛腿,雕刻精美,房子中間就立了幾個圓柱,並沒有用木板或磚塊隔開,顯得空間非常開闊,進門是櫃檯,還擺了幾張四角桌,長凳,其它地方擺著幾張圓桌,小板凳,大概可以容下百來個人同時就餐。
時間尚早,這會店裡也沒什麼人,店員們還在忙著洗菜,掃到。
永清和四哥走進去,都沒人搭理,這完全出乎四哥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像電影放的一樣,走進店裡,他們就是上帝,店員要對他們畢恭畢敬,點頭哈腰的。
這飯館是村集體財產,你們愛吃不吃,還熱情招待你,等著吧!
“壽根,你吃什麼?”
“我啊,我就喜歡吃豬肉,你將就點吧。”四哥早就饞的不得了,特別是走進飯館,沒吃到豬肉,倒是聞到豬肉香味,嘴裡已經控制不住,使勁吞著口水。
“豬肉,我也喜歡吃,就點豬肉。”永清和四哥一樣,那時吃肉的機會是少之又少,大家都喜歡吃豬肉。
以前吃大鍋飯時,買五毛錢的豬肝做米糊吃,要煮一大鍋,吃到最後也只能吃到一星半點豬肝,就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買一條帶魚,要放一大鍋蘿蔔絲,大家也是搶著找帶魚,可吃到最後,只吃到點魚腥味,可大家還是覺得今天的蘿蔔絲也好吃;大家吃飯也比現在人能吃,油水少,那時每人每頓能吃一斤二兩米的飯,就是鍋裡的鍋巴就挖掉吃完,一個字“香。”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人們吃什麼都覺得特別香,哪像現在吃什麼都覺得沒味。
永清走進店內,可沒人理他,便喊起來:“我要點菜吃飯。”
“誰在這裡吵吵啊?”一個圍著白圍裙,戴著廚師帽的婦女,放下手上的活,走過來。
“我要點菜吃飯。”
“原來是永清啊,今天難得這麼捨得過來吃飯啊?”澤隨鎮上的人基本都認識永清。
“今天忙累了,想過來改善一下伙食。”
“奧,那你要吃什麼?”
“來盤青椒肉片,一盤花生米,一盤炒豆腐乾,一斤老酒,要陳年老酒。”永清不關想吃肉,還想喝點酒,解解饞。
“好的,等一會,你們就兩人,就坐這邊吧。”婦女指四角桌,長板凳,讓他們坐下。
他們坐下後,四哥便問道:“哥,你還真是名人啊,到哪裡都有人認識你。”
“那是當然,我三天兩頭往鎮上跑,我認識的和認識我的人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