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問題就很有意思了,因為這個問題一說出來,很多朋友就會覺著,也一直想這麼問周老,問周老,您為什麼不續寫《紅樓夢》,
對此周汝昌先生認為,和提這個問題的朋友,說我心中的誠實話。五六十年的紅學研究,都是準備工作。
比如他之前還跟朋友這麼說,他今天在這裡重複,老老實實。
那一些都是因為有疑,真正符合咱們今天這個場合的主題,我一個一個地解這些疑,不是說都解了,而是說就我的能力、水平、條件。
由此老先生得出一個初步結論,就是他也幹了這麼五六十年,我是為什麼,為了瞭解真正的曹雪芹,真正的《紅樓夢》。
那後邊缺了,缺的不是一個可以孤立起來的尾巴,這個尾巴是回顧反映整個大整體的一個重要部分。
越是後邊越是要緊,而這一部分沒了,那麼你這個紅學,你這叫怎麼回事呢,所以才創立探佚學,這是我起的名字,這是我建立的這門學問。
我曾經說過,所有那幾個紅學的分科都可以,但是最要緊的最有活力的最富有生命力的最重要的是探佚學。不懂得的認為無中生有,你們是猜謎算命。
懂得,哎呀,這個太重要了,我們起碼理解理解,後邊怎麼回事。然後前邊,這才懂了,這個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前邊都是準備、序幕,這一點我和諸位說一說我的心情。
一直到了今天,你都八十六歲了,你怎麼打算,有朋友就鼓舞我,督促我,你是否你續一續,在上幹校以前,就有朋友勸我,我的書裡就引過,我不瞞人。我說那怎麼行,我哪裡有那本事。
不,只有你。這是人家的話,我一聽這話我高興了,說我有這麼大神通,當然自己覺得很光榮。可是心裡也明白,萬萬不敢,沒有這水平。
因為你怎麼能夠跟人家曹雪芹比,不是比,你哪怕跟得上人家十分之一那還好,我有這個勇力,我試試。
現在的問題是想續,不敢落筆,寫過一個《紅樓夢的真故事》,那不叫文學作品,那叫看相片。
設想大致應該如何,設想也不完全準確,今天還有改變。你想,我把所有的心理過程都跟你說了。
寫《紅樓夢的真故事》的意思,那還不就是有意,咱們看看後邊應該怎麼樣,但是不敢。但是呢,我深深記住了朋友的這種願望,咱們看看想個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大問題。
此外接下來這個問題是針對寶玉的,她的問題是這樣的,金釧跳井,晴雯被逐,寶玉不做任何努力挽回,而且一腳踢得襲人吐血,這些就是他所謂“情不情”的表現嗎?
可不可以認為他的“情不情”要有兩個條件,第一自己心情好,第二對方是美女。
對此老先生周汝昌回答說,這個就說起來就話長,涉及到所謂後世從西方借來的一些觀念,叫做自由、平等、博愛。
因為這是資本主義資產階級興起以後的新的道德觀念。那麼有的研究者就把這種觀念合在了《紅樓夢》裡邊,特別是賈寶玉這個人物身上,認為這樣解釋寶玉這個人物,這個性格,這個性情,言語行動等等。
剛才這位朋友雖然沒有用這樣的名詞,實質上已經涉及到這個問題,老先生的意思是說,沒有脫離歷史。
比如賈寶玉是一個富家公子,不能叫貴族,完全跟貴族,那個真正的嚴格概念是完全兩回事。
四大家族可以說,說他家是貴族,這個是不對的。
我們只能說他是富家公子哥兒,八旗的人叫哥兒,公子、小少年。
他那個尊貴嬌養,他並不避諱。你看《紅樓夢》怎麼寫,那個住處,那個飲食,那有多少大小的丫鬟。
他並沒有把自己偽造,裝扮成一個什麼人,一個另外的人。那是老老實實。
而且他有大前提,他發了脾氣,照樣可以處置他的丫鬟。
像是第一次他喝醉了,問倩雪我早晨泡得楓露茶,你怎麼又給我端這個來,說李奶奶拿走了,給她孫子去了,嘩啦一下子就把茶杯打反了。
那李奶奶是你們的祖宗。
這還不是公子發脾氣,什麼平等,春燕的媽媽還是乾孃,不自揣量,一下子就進了怡紅院。
一直進到了寶玉的臥室,那大丫鬟說“快出去”,我們這個地方沒有你的地位,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大大奚落了一頓,然後這個婆子臨出去了,外面這個婆子說,嫂子你怎麼連鏡子都沒照照就進去了。
這個簡直把人羞得無地自容。這叫平等呀,這叫博愛呀,這是資產的那個美德,那種真正的那種觀念、概念吶。
你們諸位自己去評論,我不敢,我對這方面知識很缺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