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錦當然不是去找事兒的，她純粹是心中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打算跟茶館掌櫃道個歉。

不過，她準備的銀子還沒有拿出手，就見茶館掌櫃‘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程似錦懵了，“您這是幹什麼？”

茶館掌櫃用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想到這貴人這麼大排場，自己實在得罪不起，就按捺住內心的緊張，咬牙道：“貴人，求您放過小人一命吧！”

“小人這茶館，不過是個市井中的小地方，沒什麼好茶不說，平日往來也少有什麼儒雅之士，說書先生也只會講些風月段子……”

“這又說的什麼話？”程似錦聽的頭大，她不就心情不好發了會兒呆，哪裡管那麼多了。

她看起來像是很會品茶的樣子？還是看起來像文人墨客？

茶館掌櫃見她臉色並無好轉，反而不耐，又掉了顆豆大的冷汗，更加語無倫次起來：“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

“只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老母病危需人照顧，妻兒更需小人庇佑……您行行好！”

程似錦在這沒頭沒尾的對話中，勉強理清了思緒，本就愧疚，現在更加惆悵了。

她根本沒那麼多想法，可封建社會的底層百姓對權貴的恐懼就是刻入骨子裡的，哪怕她什麼也沒做，帶著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就已經錯了。

“好了好了，您起來吧。”程似錦勉強扯出個笑容，也懶得想託詞了，丟給茶館掌櫃一塊銀錠道，“今天多有打擾，這些就當做是補償吧。”

完事兒想起他剛剛說母親病重，又丟了兩塊銀錠過去，也懶得探他話中虛實真假了，全當今天當一次聖母。

“男兒膝下有黃金，您這一跪我承受不起，我與您一樣，都只是缺不了柴米油鹽的普通人而已。”

程似錦丟下這句話後，扭頭帶著一大群人回了府中。

她一路上心情複雜，說不上失落與怒氣哪個更大，總之指甲快要掐破手心都無知無覺。

她還是想的簡單了點，本來只是因為現代女性追求自由戀愛才討厭這場賜婚，此刻她才察覺，自己失去的何止是婚姻的自由。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做不了普通人，才是她最大的不幸。

“小姐，該用膳了。”春菊察覺到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提醒道。

程似錦揮了揮手，又皺眉想自己什麼時候也養成頤指氣使的習慣了？

不喜歡茶館掌櫃對自己的畏懼，卻又享受著上位者的權利，她這算不算又當又立？

可在這個世界，說人人平等才像是笑話，社會的進步本來就需要一次次打碎重建，她一個穿越來的孤女，自身難保呢。

爛七八糟想了一堆，程似錦才察覺到自己也餓了，嘆口氣說：“走吧，去吃飯。”

而她剛抬頭，就突然發現不遠處祁睿安晃著一雙小鹿眼盯著自己，也不知來了多久。

見自己被發現，祁睿安慢吞吞挪著小碎步過來：“姐姐要吃飯了嗎？”

“恩。”程似錦還沒原諒他呢，顯得頗為冷淡，應了一聲後，就自顧自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見她沒趕自己走，祁睿安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點委屈，卻又不敢坐下，也不敢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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