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後,仙風道骨的老者四周噼啪亂響,七、八個修行者從虛空中跌落出來,各個狼狽不堪,他們的樣貌竟然跟此刻痴痴呆呆的‘陸長豐’都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竟然不止一個陸長豐,眾人嘩然,並以此猜到陸長豐恐怕只是這個老者修煉出來的一個分化身而已。
風解飲臉色慘白,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個風姿卓絕、聖潔無比的女子,口裡喃喃自語道:“祖……祖師?”
不僅是他,身邊幾個風魔島的弟子,包括小道人、三花豐登童子、風撫琴、無極子和烏追風,雖然都沒見過筱嫦君的本來面目,但此刻都被一股強大的氣勢所震懾,打心眼裡覺得眼前的女子就是祖師。
“祖師……”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跪倒,朝著天空中的筱嫦君叩頭。
祖師的到來,讓小道人與無極子諸人意識到,自己的一切行為原來都是祖師的安排,頓時心平氣和下來。
風解飲的心頭則同時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隨著筱嫦君的現身,無論是沐初音的金蟬,還是摔琴的道木,亦或廣澤的六道輪回全都啞然噤聲,不敢稍作妄動。
高空中,老者哈哈大笑:“嫦君,咱們多久沒見了?你卻派出這些蝦兵蝦將來對付我,是不是太小瞧師兄了?”說話的語氣和藹可親。
筱嫦君終於也笑了:“師兄,你在人間全知全能,又有誰能對付得了你呢?”
老者輕輕挪步,來到筱嫦君的近處:“什麼全知全能?你躲在風魔島這麼多年,號稱地仙之祖,可我一直到最近才發現你的行蹤,還談什麼全知全能?”他看了一眼底下的風魔島諸人,忍不住搖頭:“不過……這些人裡雖然有兩個勉強觸碰到了天道,但其他的都是廢物。嫦君,你這些年的門人弟子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自然是比不過師兄你的親傳了!”筱嫦君手一指,一個‘陸長豐’立刻在雲端跪下。“將數十個歷劫的前代大道士的神魂練成一人,也虧師兄功參造化了!”
那些前代大道士的神魂中頗有一些道門三教早期得道的弟子,此刻見到筱嫦君後都忍不住皺眉,總覺得對方眼熟,但僅有少數幾個認出了對方。
“您是筱祖師?”
“祖師……你還活著?”
看著對面那些道士的神魂,筱嫦君也搖搖頭:“師兄,你將這些可憐人的神魂留在人間,可真是造孽啊。你看看他們頭頂上的因果,牽連不休,恐怕永世也難翻身了。”
老者一捋長髯:“他們確實可憐,被自己的祖師奪舍,落得身死道消,神魂無處可依,若不是貧道大發慈悲,他們早就煙消雲散。可嘆他們也是一心向道,追求飛升的勇者。哪裡知道天上早就沒有了地方,剩下的唯一一個位置,是幾十位師兄留給你的吧?要說可憐,那可是拜你們這些道祖所賜,師妹說的話讓人費解,怎麼好像反倒是貧道作孽了呢?”
兩個人輕描淡寫地說話,但鬥法卻一直沒有停歇分毫。在場的諸人沒有一個看得出任何端倪,還以為那老者是個和善之人。
“師兄此言差矣。天上的道祖奪舍固然不是什麼好事,但師兄強留神魂為自己所用,也沒好到哪裡去。道祖造的孽自有道祖去償還,師兄你造的孽還得你自己償還。”筱嫦君前進了一步,逼得老者後退了一步。“更可況,道祖們已經爬到了天道的上面,隱身在大道之中,因果輪回都傷不到他們了,師兄你可不同,還是多多關心一下自己吧。”
老者幹笑兩聲,手一指:“那個家夥就是旦夕真君的分化身了吧?”他被筱嫦君戳中了痛處,知道自己若是不能搶先升入天界,一切因果終將會把自己吞噬,所以不再跟筱嫦君爭論。他準備了數萬年,就是想再次爭奪飛升的機會。
筱嫦君再次邁進了一步。“不錯,你也是看到旦夕真君跌落天界,於是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吧?”
老者繼續後退。“嫦君,你用星塵擋住天界,不僅讓道祖看不到人間,也讓貧道看不見天界,但我知道道祖師兄們還是更喜歡你,他們會為你撕開天界之門的。但是飛升只有這一次機會,貧道不會放過。”
突然,天空中的數百個前代大道士的神魂開始同時露出痛苦的神情,一個個扭曲了臉龐,發出刺人心肺的慘叫。緊跟著,一道道的神魂逐漸化成光球,開始朝著老者奔去。
“熄念大師……你……你不是要拯救我們的神魂嗎?這是做什麼?”
“啊……熄念……你在天劫中將我們救下來就是為了今日嗎?……”
大道士的神魂都不是傻瓜,一瞬間都明白了面前那老者的用意。熄念數萬年來處心積慮搭救遭劫道士的神魂,當然不是出於慈悲之心,而是要利用這些道士的神魂來擊敗自己的對手,引動天上道祖的注意,讓他們撕開天界之門。
“貧道數萬年來能瞞得過天上的道祖,也多虧了師妹你的星塵。”
筱嫦君皺著眉,搖搖頭,冷酷如她者也不忍心看著這麼多大道士神魂在頃刻被抹去記憶,跌入萬劫不複的境界,更何況這個過程充滿了痛苦與折磨。但是她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自己的因果已經糾纏得反複一場,想解也解不開了。
她提前現身出來,跟自己的師兄熄念大師一決勝負,也是迫不得已,因為感覺到自己的天劫已經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