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時,嗓音卻又帶著縷縷柔情:“果兒,怕麼?”
她明明面面露懼色,卻還是對他搖頭,手不自覺的抓著他的衣襟,說:“不,不怕,我不怕……”
大抵是三千年前他被眾人圍攻,血肉橫飛,並最終死無全屍的模樣猶在她腦海之中深刻,故而當此時再次面對這般相似的場景時,她整個人便不自覺的顫抖驚惶。
她以半生修為,半顆魂丹為代價,終於將他的神魄留住,卻因重傷而忘記前塵。
她曾以為,她只是陰山少陽仙君門下的婢女。
然而湖心島被囚禁的陌生男子,終究讓她覺察出一些東西來。
她終於恢複了記憶,可被鎖在石柱上的他,卻依舊想不出她是誰。
他經常忘記一些事情,甚至偶爾會忘記他自己是誰。
彼時,少陽仙君並不知她已恢複記憶,便也未對她設防。
她不曉得少陽仙君為何不殺了她,反而讓她做了他門下的婢女。
但她知道,若是逢熙再留在陰山,必將會被煉化成蓮丹,以供少陽修煉之用。
所以她才偷來了鑰匙,將逢熙放走。
他忘記了幾千年的事情,也忘記了她,但她沒有打算要告訴他這些。
他們生來,便是任人擺布的命運,那幾千年的時光太痛苦了,他忘記了也沒什麼不好。
她只想他遠離這一切,千山萬水,從此平穩一生。
可是世事難料,他……還是想起來了。
一切恩怨,又將他捆在了她身邊。
當少陽帶著一眾仙人自雲端下來時,逢熙指尖微動,一瞬間,一縷深藍的光芒將他與秋果包裹。
藍光散去時,眾人眼中的逢熙與秋果便已是一身大紅的衣衫。
他一身紅色燙金雲紋錦袍,金冠玉帶,眉目清雋,容色無雙,一身風華月光,彷彿是這世間最難尋的翩翩少年郎。
而他懷中的她,殷紅衣裙層層疊疊,一如一朵綻開的花兒,鮫綃遮發,杏眼含波,靈動嬌美。
這常年薄霧籠罩的湖心島,彷彿在這一瞬變成了他們的喜堂,雖無龍鳳燭,亦無滿座賓客。
而眾人一時間,望著那兩抹彷彿是這天地間最鮮活的紅色,便有些怔愣。
“逢熙,你屠我仙界數百仙人,這次,你還有什麼好說?”
那一身青衣的少陽仙君說著,一雙眼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逢熙懷中的新娘,藏在袖間的手下意識的握了握。
而逢熙抬眼看他,見他的目光停在他懷中的姑娘身上,當下便冷笑一聲,眉目間冰涼如雪:“誰準你看她了?”
秋果聞聲,便想要抬頭,卻被逢熙強硬地按在他的胸膛,不許她多看一眼。
少陽聽了逢熙的話,又看見了他的這番動作,當下面色便有些陰沉。
只聽他道:“放開她。”
逢熙聽了他這話後,竟是一笑,頓時,眼瞳生輝,如月皎皎,額間的墨藍的水滴印記讓他在此刻更添幾分邪肆。
“放開她?不可能。”他驀地收斂了笑意,看向少陽的雙眼中,已隱隱流露出些殺氣。
少陽深吸一口氣,仙君的儀態在此刻已有些不妥,他忽的開口,厲聲喚道:“元秋果!”
秋果好不容易從逢熙的胸膛中抬起頭來,便正好對上了少陽冷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