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雲頓時有種當頭一棒的感覺,小小年紀,他在懷念誰?他不是一直都呆在蒼涯山嗎?
林蕭玄看著神情變幻多樣的柳若雲,自顧地說:“小時候,我就特別喜歡吃甜的食物,我娘生下我不久後便走了,而我也不受我爹待見,況且我爹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講到這裡林蕭玄頓了一下,他耷拉下眼簾說,“我是惡人之子,姐姐你,會嫌棄我嗎?”
柳若雲驚訝,這又是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她盯著少年的雙眸,辨不出林蕭玄的心思,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境問出的這話。
或許在這個地方,惡人之子也必定被認為是惡人吧。
“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是父母的附屬,他們怎麼樣都與你沒有關係,別放在心上。”柳若雲頓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她的疑問,“可平叔……”
“姐姐,我不是平叔的孩子,只是那孩子與我相似而已。”林蕭玄眉眼冷峻了幾分說,“我以為平叔待我好只是因為是我,而不是他孩子的替代。”
林蕭玄離開之際說的“原來如此”竟然是這個意思。
其實柳若雲更想告訴少年,施予與獲得,兩者緊密相連揉在了一起,誰也分辨不清楚它們,只要那人是真心待你,就好。
當然她也明白,每個人都有一種感情潔癖,希望那種對自己好的感情只屬於自己,而不是因為某個人產生出來的。
可是世間哪有一模一樣的人,縱使模樣相同,喜好、個性也不可能相同。
柳若雲一直以為喜笑顏開的林蕭玄性子大咧,從未想過這少年心思會是如此細膩。
“所以你懷念的是您母親?不想說,也沒有關係。”柳若雲頓了一下才說出後面的話,心想著,林蕭玄似乎一直隱忍著這件事,或許從未與他人談論過此事。
林蕭玄搖搖頭道:“我想告訴你。”
倆人大步朝著廟宇之處走去,柳若雲也不時側首看著林蕭玄的神情,兩個人緊張的心境逐漸被談話氛圍所緩解。
林蕭玄眸光流轉,俊朗的面容似乎很是平靜,平靜地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憂傷,他繼續說:“母親走得早,我甚至不記得她的模樣了,我有一個姐姐,我吃的第一碗蓮子羹,便是那姐姐做給我的,特別好吃,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姐姐?林蕭玄有一位姐姐?柳若雲的心裡有些緊。
這少年從初見到現在一直叫她姐姐,今日在無我之境時,林蕭玄在眾人面前也是如此,莫不是……
“你,我……”柳若雲想問林蕭玄是不是也將她當成替身了。
可望著少年那灼灼目光,她竟然問不下去了,這少年放棄了出去的機會,從劍上跳下來時從不曾猶豫,只為了“陪著她”。這就是真心待她的有力證明,想到這裡時心情豁然開朗,柳若雲微笑著說:“算了,沒事,我就是在想莫成君回去了沒有。”
林蕭玄忽然頓住腳步,望著柳若雲囁嚅著說:“姐姐,我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訴莫成君,我不想他知道。”
柳若雲有些詫異,為何不能讓他知道,儘管莫成君還是少年,但能分辨是非,應該不會介意林蕭玄的身世。
“我從未告訴過他我的出生,我不想他可憐我。”林蕭玄像是看出了柳若雲的疑問,主動將他的顧慮說出。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點,他不想讓莫成君知道還有些其他原因。
柳若雲點點頭,微微一笑道:“這也算我們的秘密。”
聞言,林蕭玄的神情就如湖水碧波般盪漾了起來,“姐姐,我們都有小秘密了,算不算朋友呢?”他雙眸閃爍,如夜空星辰靚麗。
“你不是一直叫我姐姐,我以為你想做我小弟呢!”
“不是,我只是習慣叫你姐姐,叫師叔啥的叫不出口。”他撓撓頭,表情有些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