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雲的內息逐漸平穩,虛浮無力的脈搏也再次變得均勻了,景明溪放鬆神情斂回靈力,不過此刻他依然沒有空蕩凝視柳若雲。
青絲散亂,紗裙破損、臉上、手臂上皆是傷口,看著如此境況的柳若雲,那一貫安然自若的俊臉上竟然擰了眉。
景明溪從衣袖之下取出一白色玉瓶,將藥膏抹在了柳若雲各處的傷口處,塗抹之後,傷處肌膚周圍泛出了一絲微紅,待微紅褪去,那刺目的傷口已是結疤。
這是玉肌膏,塗抹之時會有一陣灼熱之感,灼熱之後便是一股清涼,它能止血活淤,更能淡化疤痕。
景明溪修為高深莫測,從未受過傷,他幾乎不攜帶藥物,這玉肌膏是賀芳尊發現他手受傷後甩給他的。
那日他捏碎了茶杯後,用的便是這玉肌膏,不過也只用了一次,當再次被茶杯弄傷時他卻不想用了,因為傷痕能清晰的讓他記住某些事情,記住眼前佳人終究要走。
柳若雲此刻在景明溪眼中就如沿路行乞的人兒一般,髒、亂、差皆不足以形容柳若雲的狼狽不堪,可正是因為柳若雲的形象狼狽,讓景明溪腦中模糊的畫面清晰了。
童年的自己也有著不堪的時候就如眼前的人兒一樣。
靈犀師尊帶他回蒼涯山後,他做過米粥,將自己白淨的小臉弄成了小花貓,當他端一碗給柳若雲時,他被師姐教訓說要注意整潔,還說:“不喜。”
為了一個熱泉池,忙碌月餘,每日都是泥土弄指,指甲裡也是黑黑的汙垢,那日做好了熱泉池,興奮過餘未及時換掉泥土裹身的門派校服,依然被師姐訓斥道:“不知儒雅禮儀,丟了師尊的臉面。”
當然他自己也已經記不清楚當時為何要做這些事情了,因為他的回憶裡這些畫面甚是模糊,記憶中場景昏暗,只有兩面容模糊的人兒,倆人嘴唇一開一合說什麼,至於說了什麼也記不清了,唯一清晰的便是“不喜”及“不知儒雅禮儀,丟了師尊的臉面”。
至此後,他就特別在意整潔,似乎在意得有些過了份。
景明溪將柳若雲散亂的髮絲捋到耳後,擒住袖口替她擦了擦血跡及汙漬,他動作輕柔而優雅,彷彿是在擦拭著即將失去的寶貝一般,溫柔的不像是他。
忽然,腦子裡映出的畫面開始便得清晰了,不再是昏暗的場景,不在是模糊的人影,眼前有一張可愛的小花臉,紅撲撲的小臉乾淨的地方仍能見白如似雪肌膚,雙眼目似點漆,神情中流露出滿滿笑意,問:“師弟,這米粥好吃嗎?你喜歡我每天給你做。”
畫面再次調轉,同樣的地方,同樣的身姿。
依然是那個可愛的孩童,紅色髮帶束著馬尾,雙眸神采奕奕,洋溢位的笑容似乎感染著周圍的景緻,整個場面都柔和無比。
“師弟,師尊說你體寒,我建了一個池子,將山頂的清泉引了進來,放了發熱的靈石,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然而另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整天將自己弄的狼狽不堪,不知儒雅禮儀,丟盡師尊顏面。”
“是嗎?”那可愛孩童聞言,低頭垂眸瞧了瞧自己,斂回笑容,輕言道,“嗯,以後不會了。”
倆人之間氣氛沉凝了一會,隨後可愛孩童再次展顏微笑著,只是這時候的微笑似乎較為牽強。不由本心。
這是那裡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