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景明溪自認為睡得很沉，因為這次入夢後他沒有陡然醒來。

屋子內還充斥著淡淡的酒香氣息，他坐起身揉揉眉心，昨夜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醉意，竟然自己醉了，他想睡得好大概是因為醉意吧。

他自然而然的將這功勞歸功於醉意酒了。

景明溪高興也只因為雲笙說自己會不會被賀芳尊懲罰，那盯著他的眼睛眸光流轉，像是在尋求保護一般。

就因為一句簡單的話、一個祈求的眼神讓景明溪誤以為她會留下來，如此而已。

景明溪下了床，循著習慣重新點燃了一根檀香，然後推開門，抬首仰望，沒有旭日的天也能辨出已是日上三竿了，第一次起得這般晚。

此時的他依然不知道雲笙已經落荒而逃了。

拂風迎面吹過來，帶著淡淡的桃花香氣，卷著幾瓣分紅的花瓣，它們像是水中的浮游之物，跟著微風落到了熄滅的碳灰中。

景明溪驀地轉身回到屋內，習慣性地看了看窗邊……

他每日起身都會瞧見的古琴不見了，緊接著景明溪開始逐一掃視屋中的一切，凌亂的床鋪、消失的古琴，就這樣景明溪眼睛裡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下去。

兩步並做一步走到雲笙的房門前，佇立片刻，推開門後，一如他心所想，等待他的是空蕩蕩的房間，整整齊齊的被子告訴他屋子的主人已經離去多時了。

凋零的桃花重新綻放了，他第一次覺得這奪目的桃花很是刺眼，他緊攢著拳頭，忍了又忍才沒有將拳頭砸在門上……

景明溪暖了一夜的心陡然被潑了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

昨夜夢中之人攜帶她的東西逃了，帶著她所有的東西，第一次景明溪認為她還是不要恢復記憶得好，將她關在蒼涯山一輩子裹足不前也很好。

景明溪穿戴好出現在弟子面前時，寒冷的眼神讓弟子們都打了一個寒顫，說話都嚅囁了幾分，守山門的弟子一批一批的被找來問話，最後全部捱了罰，罰抄門規五十次。

於是這動靜驚動了賀芳尊，“這是怎麼了，從未見你有這麼大的脾氣，誰惹到你了找誰去，拿弟子出什麼氣？”

賀芳尊跟他說話時也離得遠遠的，生怕被景明溪身上的冷氣傳染，景明溪示禮後一句話就將賀芳尊噎得不知所措，他說：“弟子是毒蛇猛獸麼，掌門師尊也見不得我了，與弟子說話躲那麼遠。”

連掌門師尊這個詞都被景明溪說了出來，賀芳尊頓時覺得自己這打趣的玩笑可能做過頭了，於是上前兩步，輕咳一聲道：“……誰躲你了，不是……今夜是望月之日，你怎麼過來了。”望月之日景明溪一貫在幽蘭苑閉門不出，從無一例外，今個卻例外了。

這尊冰雕今日的確怒氣橫生，他想不出誰能得罪這尊冰雕，全山最愛與景明溪唱反調的林蕭玄下了山，最近他身的莫成君也已經也已下了山了。

質問守山弟子，懲罰他們，還這麼生氣，突然，賀芳尊得到了一個資訊，“她回來過了？”

這個“她”倆人都知道指誰？賀芳尊還加重了“過”這個字。

“隱而不報，景明溪，本尊是不是太嬌慣你了，”賀芳尊突變神色，聲色俱厲道，“還是你學會了欺師滅祖。”

若說賀芳尊嬌慣景明溪也沒有說錯，年少學藝時賀芳尊充當了他半個師父，靈犀尊閉關後，賀芳尊又充當了他整個師父，毫無保留地指導他的修行、劍術，就像是他父親一般的存在，能給迷茫的他指明方向，而景明溪一直都知道賀芳尊想將掌門之位傳給他。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