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煙香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無法平靜下來,如同踩在鋼絲繩上,又似站在懸崖邊,害怕什麼時候一腳踏空,就會摔下去,一命嗚呼,粉身碎骨。
現在跟紀正呆在一起,她有種莫名的恐慌。原先以為,這樣穩住紀正,能幫到大師兄。現在看來,她早已深陷泥潭之中,自身難保了。
她不得不期盼著大師兄來救她。她暗嘆自己的軟弱,一有危難,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師兄。
她自責起來,她為什麼要如此惹是生非?她本不該不管不顧就跑了出來。她這樣賭氣,只不過是逞了一時之快。而後,吃了更多的苦頭。
之前賭氣要跟陸浩成親,吃虧的還不是她自己。
大師兄總說她孩子心性,說得一點也沒錯。她太任性妄為了。
其實,她本有機會逃離紀正魔爪,可那機會被她的自尊與倔強弄丟了。如果,初四那日在街上,她大聲呼喊大師兄,說不定大師兄已經救了她。
就算大師兄當時救了她,又怎麼樣?救得了人,救不了心。
當聽到大師兄親口說出‘他要娶水脈‘的話,她的心真的很疼。讓她繼續留在長風鏢局,眼睜睜看著大師兄成親,那將會是多麼痛苦的煎熬。
此刻,跟紀正呆在一起,她有種受制於人,被囚禁了的感受。
生活就算這樣喜歡跟她開玩笑。她以為掙脫了牢籠,卻發現外面其實是更大的牢籠。
她想起了小時候,跟大師兄在武南山的日子。那是多麼無憂無慮的時光。
可是,時光一去不複返。回不到過去了。
如果,她可以不那麼沖動任性地離家出走。可以讓大師兄派人送她會武南山。那麼,她不會遇到夏豪,被他逼著跳崖。更不會遇上紀正,被他逼著拜堂成親。
想到紀正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起拜堂成親,她心裡發毛。
她怎麼可能同意嫁給紀正呢?然而,她不同意,又該怎麼辦?
她不免有些悲哀。大師兄把她保護得風雨不透,像溫室裡的花朵。離開了大師兄,她竟無所適從。
或許,這是上天故意考驗她,給她磨煉,讓她成長。
成長都是必經痛苦的。人生路上,會有許多彎路,人在大部分時候,經歷了挫折,才能變得成熟,長能成長。成長過程中,經歷痛苦,磨煉心智,教會了人什麼是彎路,如何避免彎路。
只是,這痛苦的代價,有些讓人難以承受。
成長必經苦難,沒人能替她承受。總得吃虧了,碰壁了,才看得清原來自己曾經那麼幸福。
不知自己何時能再見到大師兄,真的好想他啊。
她的思緒紛飛,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思緒就像山路之中的小溪,伸延得無限遙遠。直到夜很深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鋪灑在被角床沿,留下朦朧的印跡。
煙香起床後,屋裡屋外找遍了,就是不見紀正人影。莫不是紀正下山去找大師兄了?這麼想的時候,她有些焦急。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下山的路,貌似只有一條。萬一她走那條路,再遇上紀正呢?她覺得此刻還是先找個藏身之處最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