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大師兄的聲音。他真的找她來了。
煙香張開眼,眯著眼往上一瞧。抬頭間,隱約看見大師兄,站在懸崖邊上,沈梅扶著他。風吹著他的頭發,淩亂不堪。他一身錦袍在風的吹拂下不停地飄動,衣袂飄飄,林立風中。
楚天闊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發黑,愁眉緊鎖,眉宇間流露出恐慌。
煙香看見大師兄,彷彿黑暗中看見了破曉的曙光,從焦急的等待中迎來了救贖,那真的是一種不可言說的雀躍與激動。
楚天闊顯然也發現她了。看見煙香雙手抓著蔓藤,吊在懸崖邊,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來。
他只恨自己中了相思掌,身受重傷,不能施展輕功下去救她。
他現在虛弱無比,要靠沈梅扶著才勉強站得住腳。
陸採兒剛才被紀正打傷,也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
三人中,唯獨沈梅身手敏捷。她不暇思索,就要去拉煙香:“陸姑娘。你扶著他,我去救煙香。”
然而,崖邊四周光禿,草木不生,壁立千仞,無處站腳,十分險要。煙香墜下有十幾米深,沈梅伸手要去拉煙香手中抓的藤蔓,卻怎麼也夠不著。
陸採兒神情憂急:“沈姑娘。危險。你這樣下去,不但救不了人,可能還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楚天闊挑了挑眉,輕抿唇角,聲音低沉:“採兒說得對。你這樣萬一掉下去,我可怎麼對李兄交代?”
沈梅也不敢貿然用輕功下去救人,一時間無計可施。
她很是無奈,都這個節骨眼了,楚天闊居然還有心情說笑。她聲音焦急不已:“那怎麼辦?快想想辦法救救煙香。她快撐不住了。”
“沈姑娘,你別急。天闊會想辦法的。他對煙香的關心不會比你少。”陸採兒顯得鎮定些。
楚天闊站著突然心裡發慌,臉色蒼白冒冷汗。掌毒的痛苦像無數頭細的小蛇秧,無孔不入地向身上伸展開去。
他不像沈梅那樣,把滿臉的擔心寫在臉上。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煙香的擔憂,比沈梅不知多了多少倍。
他思索良久,為今之計,只有靠煙香自己施展輕功飛躍上來最為上策了。
不過,他又擔心,萬一煙香輕功不行,掉下去,那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這對他來說,真是莫大的煎熬。心中的苦汁迅速地湧到臉上,他眼色憂鬱,像暴風雨要到來之前的天氣,臉色陰沉。苦惱抓住他的心,抓得那麼緊。
最後,他心生一計。
他對煙香高聲喊:“煙香,聽得見我說話嗎?”
煙香揚聲回道:“大師兄!救我!”
她彷彿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希望寄託在大師兄身上。她堅信,大師兄一定會有辦法救她的。
楚天闊含笑望著她,提高了聲音:“煙香,你施展輕功飛上來。只要你上來,我娶你!”
什麼?娶我?
大師兄答應要娶她了,一股狂喜的巨浪向她撲來。她的臉上流露出無限的喜悅,彷彿在奇異的幻景裡看見了敞開的天堂。這正是她一直以來心心念唸的。
等等。哪裡不對?這場面,這話語,怎麼那麼熟悉的感覺?
她很快反應過來,幾月前,她做過類似的夢。那時,在夢裡,她和大師兄站在懸崖邊上。大師兄怕她跳崖,也是這麼說的。
即使只是夢,她仍記得清楚,夢裡大師兄這麼說‘師妹乖。跟我回去。我娶你。你嫁不嫁?’。
而那夢的結局,大師兄跌落了懸崖。難道,那夢錯了,掉落懸崖的人,是她?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心慌意亂,不敢想,也不能想。
真的好累啊。快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