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五百八十章舊案重提

煙香用複雜的目光,瞥了相爺一眼,看著相爺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在心裡冷哼一聲:還想對付大師兄,做夢呢。

楚天闊的眸子亮了一下,又暗下去。他自知,相爺那幫朝臣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從方才,他父皇一直沉默的態度來看,他父皇分明是心虛。他理解他父皇的無奈,自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人人都以為,身為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萬民敬仰,百官朝奉。是的,皇帝手握絕對的生殺大權,上至滿朝文武、下至平民百姓,見了他無不震懾於他的權威,一一匍匐在地,只為了祈求帝王的憐憫。

然而,並非誰對皇帝不敬,皇帝就可以殺之而後快。那樣,會落下殘暴不仁的壞名聲。

身為皇帝,自有皇帝的無奈。

古代,有一個叫雒於仁的小小七品官,上書皇帝,批評皇帝染上了酒色財氣四種病。上書為“酒色財氣四箴疏”。整個奏摺充滿了嬉笑怒罵。其中一種說皇帝向宦官索賄,貪財。

皇帝覺得十分好冤,天下都是朕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必要向別人索賄嗎?!有必要向宦官索賄嗎,看中哪個宦官有錢,抄了他的家,他的財産不都歸我有嗎。

還說皇帝嗜酒、好色、尚氣,要皇帝戒欲。

皇帝十分氣憤,按理,所有人都為這個上奏摺的小官的生死安危捏一把汗。在那個封建皇制的時代,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相反,皇帝氣歸氣,不但沒有置這個人死刑,還在他的近臣面前辯解自己受冤,像一個無辜的小孩,受了委屈向大人投訴一樣。最後只是給這個上書之人勸其辭官歸隱。

皇帝握有完全的生殺大權,這樣對皇帝不敬,殺一個七品芝麻官那不是小事一樁?事實上,皇帝為了名聲,不惜九五之尊,能夠委屈自己在自己的朝臣面前辯解,剋制自己,寬恕了上書人,沒有濫用權力,是為大局著想,也是為了當一個好皇帝。

在天下莫歸王土的時代,有人敢向最高權力挑戰,無非是憂國憂民。若是剝奪百官諫言的權力,又哪裡聽得到民生的呼聲?

楚天闊何嘗不明白他父皇的無奈?見皇後與相爺揪著口諭一事不放,大有得理不饒人之勢。他的父皇,就算是態度強硬,壓制住他們,放他一馬,卻終是擺脫不了皇後和相爺的糾纏。

這就像人生中的一個汙點,被皇後相爺掌握著,時不時拿這件事來說事。它更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埋在身體一樣,隨時有引爆的危險。

如果,他的父皇偏袒他這一次,造成的後果,不可估量。千裡之堤潰於蟻xue。要是以後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恐怕會令他父皇如坐針氈。

楚天闊想著這些,眉頭緊皺起來。他去劫陸浩囚車,乃是事實。這個事實,讓他無法抵賴,如影隨形。做過就是做過,無法抹去,在大理寺衙門,他也承認了此事。

此事幾乎人盡皆知。現在,想掩飾也無可能。況且,他一向光明正大,也不喜遮遮掩掩。面對皇後和相爺咄咄逼人架勢,他幾欲站出來坦誠此事,獨自面對。

但是,他望見煙香那張略帶稚嫩的熟悉臉龐,他退卻了。他的腦中回想起那日,煙香跟他說的話。‘大師兄,我不要你死。你若當真被砍頭,我怎麼辦?你就當是為了我,帶我逃吧。你若一心求死,我也不會獨活。’他的心猛然一陣窒息,猶豫不決起來。

他的目光望向他父皇,更加遲疑了。或許,他父皇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如果,他這樣冒冒失失地站出來,坦承他犯過那些事,豈不是會打亂他父皇的計劃?

他尋思著,既然他父皇下口諭特赦他出獄,事情已經做了,唯有想方設法補救。

此時,楚天闊的思緒翻飛,進退兩難。二十幾年來,他鮮少這樣糾結過。

皇帝斥責相爺的話,一說出口,自覺不妥。他那話,是把相爺以及那幫朝臣震懾住了。然而,此舉不過是壓制住了他們的言論,卻無法壓制住他們的內心。

見他們一個個面上敢怒不敢言,不難猜到,他們在心中腹誹。此舉,並非萬全之策,他可以壓制住一時,卻壓制不住一世。

以是,他那話音一落,未再開口。

現場沉默了片刻,人人各懷心事。

見那幫朝臣不再吭聲,皇後只得自己親自出馬。她倒是毫無懼色,語氣堅定地問:“皇上,口諭已下,自然無收回之理。臣妾想問皇上,對楚天闊犯法一事,作何處置?”

這皇後,為什麼這麼討嫌?皇帝呆若木雞,面上盡是隱忍之色,好不容易才沒有發作。

皇後說完這話,目光特意朝宋良瞥了一眼,眼神流露出殺機。

宋良當即雙腿一軟,當即跪了下去,他內心惶恐不安,哆嗦著開口:“皇後饒命!皇上開恩!臣不知楚天闊是太子,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定是不敢監斬他的!”

宋良身為監斬官,本該是主角,卻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這刑場上。現在,被皇後瞪那一眼,立即心照不宣,明白皇後要他配合。

可是,他根本對發生的事,一頭霧水。方才,皇帝和眾人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有記住。只知道楚天闊是太子,他差點把太子砍了,就為這事,他的內心一直惴惴不安,魂不守舍。

宋良是個貪官,察言觀色,曲意奉承這樣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兩面三刀,口蜜腹劍更不在話下。盡管他內心慌亂,思路卻依舊堅挺。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是暗藏玄機。明裡暗裡在指責皇帝徇私枉法。

這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呀?煙香他們皆是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瞪著那個宋良。這個監斬官,為何這樣說話?這不是把楚天闊往絕路上逼嗎?他們敏銳地發覺不對勁,這人一定是跟皇後一夥的。

表面上看,這人是會錯意,以為皇後說的楚天闊犯法,是指私闖皇宮一事。他身為監斬官,處置楚天闊本也無可厚非。

實際上,楚天闊證實是太子,私闖皇宮這事,已經翻篇了。宋良卻非要重新提及,還要強調楚天闊太子身份,分明是故意為之。目的再明顯不過了。他在暗示眾人,因為楚天闊是太子,所以他犯了事不會被追究。

無心的一句話,其實包藏禍心。

皇帝怎麼可能聽不出異樣?他換身壓抑不住氣得發抖,目光陰沉看向宋良。這個狗官,當官是當到盡頭了!當然,他只是在心裡怒罵,面上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