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自信,他不會重蹈父皇的路。他愛煙香,此生不變。
他與煙香情比金堅,兩人會在這宮中白頭到老。
在他出神之際,忽然聽到夏惜之大喊起來:“太子殿下,罪婦自知罪孽深重,無顏茍活於世。不勞殿下動手,罪婦願自我了斷。”
楚天闊恍然回過神來,只見夏惜之神色大變,整個人彷彿魔怔了一般,對著他磕起了頭。他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一頭霧水。
他下意識地向前幾步,彎下來腰來,要去扶夏惜之起來。
拋開深仇大恨,夏惜之是他名義上的母親。晚輩讓長輩磕頭,有悖倫常,他承受不起。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並帶著焦灼的呼喚聲傳來:“母後!”
眨眼間,就見永安王毫無徵兆地闖了進來。
那一刻,夏惜之掙脫掉楚天闊扶她的手,慌亂無措地跌坐在地上,面上是驚恐萬分的神情。為了讓自己的恐慌不安看起來更加逼真,她渾身顫抖瑟瑟縮縮往後退。
不得不說,夏惜之真狠,對自己可真下得去手。為了達成目的,她當真磕破了額頭。她額上破皮的地方,滲出了點點血跡,使得她看起來狼狽不堪悽慘無比。
永安王瞧見母後這般悲狀,心頭一酸,像被什麼揪住了,眼淚噙滿淚框。“母後……”他一時哽咽,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前,太監跑來告訴他,太子來永壽宮找他母後。他心中便有不祥預感,當即心急火燎趕了來。
方才到門口時,他就聽到裡面傳來母後的聲音。‘太子殿下,罪婦自知罪孽深重,無顏茍活於世。不勞殿下動手,罪婦願自我了斷。’他如墜冰窟,母後要尋死這個認知,令他膽戰心驚。
是了,母後爭強好勝,一貫對人頤氣指使,又如何在這冷宮中生活下去。這對母後來說,是天大的折磨。可是,他對此無能為力。他苦苦哀求父皇,不惜以死相逼,才迫得父皇留母後一命。
死罪難免,活罪難饒。父皇下令將母後打入冷宮,他使勁渾身解數,不能使父皇改變心意。
他只得眼睜睜看著母後住進冷宮,他自我安慰,能保住一命是萬幸。卻不知,母後一心求死,不甘心居住在冷宮。
這下,楚天闊明白過來,夏惜之的反常,是演戲給皇弟永安王看的。他無奈搖頭,夏惜之真是死不悔改。
一記起剛入門看到的場景,永安王臉色慢慢的下沉,聲音沉悶得令人窒息:“皇兄,我母後確實對不起你。母債子還,你若有什麼仇恨,沖我來!饒了我母後吧。”
聽到這些話,夏惜之覺得自己的苦總算沒有白挨。起碼,皇兒對楚天闊有了芥蒂。在她和楚天闊之間,他選擇了她。
夏惜之忽然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她覺得她的計劃即將實現。一切按著她的預想生,就著軌道走。
楚天闊知道,永安王顯然是誤會他了,誤會他對夏惜之不利。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受夏惜之的挑釁,不對她出手。可他卻疏於防範,哪裡能料到夏惜之會使用這一出苦肉計。
“皇弟,你誤會了。我並沒有為難你母後,我只是……”
未等楚天闊把話說完,夏惜之就急切打斷他的話:“王爺,太子殿下並未對罪婦怎麼樣,是罪婦自覺罪孽深重,無顏茍活於世。王爺金貴之軀,何苦來冷宮沾這晦氣!”
楚天闊默然無語,只覺得一陣陣惡心。可惜他不是煙香,若煙香在場,定會揭穿夏惜之虛偽的面具,而且還會冷嘲熱諷一般。
偏偏他知道夏惜之在演戲,知道她在裝可憐,可他卻無法拆穿她。
他不想傷了兄弟和氣。
聽著母後自我侮辱的話語,永安王心中痛苦,憔悴的面上掛滿了淚水。他靠近夏惜之,伸手幫她擦拭額上的血跡與灰塵。
“母後,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讓兒臣如何是好?求母後不要再說喪氣話,不要嚇唬兒臣了。”
看著母後頭破血流,慘不忍睹,他的心揪緊了,他恨不得替母後承受這份罪。
楚天闊見他們母子二人悲悲慼慼,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他自嘲般苦笑了一下,他真不該來看夏惜之。
幸好,他此行也算有些收獲,沒有白來。
等楚天闊離開,夏惜之開始對永安王洗腦。她從自己住著冷宮的悲慘遭遇說起,巧妙把話題往爭奪皇位上引。她要皇兒爭奪皇位,只有他當了皇帝才能放了她。她才能重獲自由。
誰知,永安王並沒有聽進去。他的態度很堅決:“母後,皇位是皇兄的,兒臣不會去爭。再說,兒臣當不好皇帝,也無心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