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十月中旬。
英國倫敦, 陰雨連綿。
rada的西區小劇場候場處。
陳敏嬌正對鏡畫眉,她提筆細勾柳眉,一雙闊目倒也被裝點成丹鳳眼的模樣, 只是輕飄飄一瞥就帶著勾人的味道, 欲拒還迎,雙唇也點胭脂, 紅似寒梅。
她穿了一身旗袍,包裹得嚴實,但身材顯露無疑。
這衣服是鶴慶年找一老人定製的, 不然平白在倫敦找旗袍, 實在是困難。料子用的香雲紗,十月的英國已有些冷, 鶴慶年婉拒了真絲縫衣的提議,希望以保暖為主。而冬暖夏涼的香雲紗, 大概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很古樸和素雅, 貼合陳敏嬌要飾演的女孩的身份。
一個處於王朝坍塌新國將成的交際點的女孩, 一個曾被層層宮牆保護與隔絕的公主。
這是兩個世界的交會,東方與西方,民主與自由。
世界的命運被彰顯在個體之上。
喬安娜換好裝, 她穿了一身得體的長裙,不算誇張, 卻也說不得日常,她雙手套著白色真絲手套,垂首輕拂裙擺時像是迪斯尼動畫中的公主。
“陳。”喬安娜走近, 提起裙擺轉圈,“如何?”
陳敏嬌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贊,“喬安娜,你就像一個真正的公主。”
被誇獎的女孩高傲地揚起下顎,脖頸細長,如同天鵝。
巴瑞特也走來,做了一個英式騎士摘帽禮,“公主陛下。”
三人笑作一團。
“緊張嗎?”巴瑞特詢問。
喬安娜不說話,陳敏嬌卻點了點頭。
她真的有些緊張。
話劇和電影是完全不同的藝術,直面觀眾與接觸鏡頭也是兩個概念。而她不能輸。
“外面的觀眾多嗎?”陳敏嬌詢問。
巴瑞特搖了搖頭,“並不。”
他寬慰道,“但距離開場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可以再等等。”
喬安娜咬緊了下唇。
陳敏嬌幹脆起身掀開幕布探出腦袋向外看。
哪裡是巴瑞特說的並不多呢?七八個人零散地坐在整個劇場內。要知道,rada的劇場基本都是兩百人的容量。七八個,實在是太少了。
陳敏嬌定睛一看,這七八個人裡,竟然還有一個鶴慶年。
他的輪椅停靠在最邊緣的位置,角落裡,該是為了不讓自己擋住過道影響別人通行。
他們隔得很遠,但陳敏嬌有種感覺,抬頭的瞬間,他倆對視了。
怪不得鶴慶年問她幾時幾分何地表演。
陳敏嬌闔上簾子。
喬安娜問,“怎麼樣,人多嗎?”
陳敏嬌搖了搖頭,卻並不洩氣。
“喬安娜,這只是第一場。”
戲劇展演持續一週,每天一場,演出五次。
喬安娜看著陳敏嬌,說:“今天朱迪的話劇和我們同時開始。”
“朱迪?”陳敏嬌皺眉,“她不是下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