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陳敏嬌和杜風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杜風定下的餐廳在他們1978年跨年的位置, 在維多利亞港灣旁的高樓上。
當時她和元何青剛剛搞定了《電影雜刊》的廣東發行問題與內地製片廠採訪許可,杜風來接他們, 三個人一道上的這大樓。坐在窗邊吃飯,窗外是人聲鼎沸, 煙花燦爛。
酒桌上三個人有說有笑,一起談論著天嬌的明天,好似看到了新的希望。
但是現在。
“叮咚。”
老舊的電梯門開啟, 陳敏嬌走出, 服務員前來引導, 陳敏嬌報上了杜風的名字,接著被引到窗邊。
來這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所以陳敏嬌也沒有遮遮掩掩, 在眾人的目光下坦蕩蕩地坐在了杜風的對面。
杜風來了好些時候了。
不是陳敏嬌晚到,是他來的太早。
杜風也時常在想, 丟下天嬌就走是對是錯, 但每當他對上和記數不過來的業務和報表的時候, 又覺得這件事根本沒有對錯。
只是選擇和想法不同而已。
“你來啦。”他說。
“嗯。”陳敏嬌把包放下, 服務員體貼地替她拉開椅子, 陳敏嬌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剪短發了?”杜風有些驚訝。
陳敏嬌點了點頭,“還不錯吧?”
杜風伸手蹭了蹭鼻尖, “是挺不錯。拍戲時候剪的?”
“嗯。”
“現在總算是拍完了?”杜風笑著開口, 他切好了自己面前的小牛排,伸手想要將自己面前的餐盤與陳敏嬌的對換,陳敏嬌輕輕抬手, 搖頭示意不用。杜風有些尷尬地放下手。他這些日和那些老家夥的千金待慣了,做這些事總是習慣了,卻忘了陳敏嬌從一開始就不吃這套。
“謝謝。”陳敏嬌察覺出杜風的情緒,“最近怎麼樣?”
她轉移話題。
“還行。”杜風用銀叉把切好的小塊牛排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後,開口,“但公司不太順利。”
公司。他口裡的公司已經不是天嬌了。陳敏嬌這才清醒過來。
“出什麼事了?”陳敏嬌把牛排的尾部細細切開,刀痕工整。
“彙豐那邊出了點事,哎,說了你也不懂。”杜風有些煩躁,喝了口紅酒。
陳敏嬌切牛排的手一頓,刀刃不小心碰觸到底盤,發出清脆響聲。
杜風反應過來,“不,我不是。”杜風嘆了口氣,他無措地撓了撓後腦勺,“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她的的確確不懂,承認這件事沒有什麼好需要不恥。她又不是百科全書轉世,能知道現在知道的一切,已經很不錯了。
杜風偷偷瞄了她一眼。
“之前你說的生意,是什麼?”陳敏嬌把今天的重頭戲給提了出來。杜風本打算先坐坐鋪墊,但是現在來看,好像失敗了。面對陳敏嬌的單刀直入,杜風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是這樣的。”杜風放下了手裡的刀叉,雙手五指交握,有些嚴肅。陳敏嬌卻是出神地想到了他們剛剛見面的時分,這個男人會一口一個bb,見了靚女就嬉皮笑臉,滿身的花花公子做派,卻也不惹人討厭。現在幾個月下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是也有幾分正經模樣了。
杜風開始娓娓道來,原來接手和記也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帆風順,面上他好像撿了個大便宜,但是背地裡查缺補漏卻很是麻煩。商場上的那些事陳敏嬌不懂,但人還算是知道一二。杜風現在的處境就是幾面受敵,眾矢之的,他前些日子氣焰太盛,成了靶子。
槍打出頭鳥,不是沒有道理。
資金鏈出了問題。杜風本來可以輕輕鬆鬆找他家老豆解決,但老爺子也跟他賭氣。
你不是想要個自己的帝國嗎,行啊,那你自己搞去,別出了問題就要我來拿錢。他老豆這樣講。
他又不信任銀行,本來這回事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彙豐搞出來的,他要是再向彙豐貸款,可不是自己往別人的甕裡送命等著被捉嗎?
杜風本來覺得都快走投無路了,陳敏嬌兩百億的新聞一下出來了。
誰又能夠想到這個演員一下就翻身成為了個人資産超百億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