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郎不耐煩春秀喂飯,自個兒奪了碗,用瓷匙大口大口地扒飯吃。一連扒了幾大口飯,才含著飯菜含含糊糊地說道,“不礙事!一點子小事兒!好兒郎還怕這點子痛?”剛說完,他就因為吃得太急而噎著了。
在一旁侍候他的春秀見小郎君噎著了,連忙用另一個瓷匙舀了一勺熱湯,小心地吹了吹,喂他喝了。
“謝謝春秀姐姐……”鐸郎奶聲能氣地說道,轉頭又問他娘,“娘娘,你說乘風溫馴?它可兇了!聽馬夫說,它只吃常順和常安喂的幹草和水,且也定要自個兒住一個棚。要是沒有爹爹在,旁的馬,旁的馬夫,近它一丈之內,它不是踢就是咬的,性子可烈了!”
嫤娘莫名其妙。
乘風明明就是一匹溫馴的馬兒好不好!
可眼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放下了碗筷撩起兒子的袖口衣裳和褲腿兒一看,果見有些於青和擦傷,便轉頭責問田驍道,“你既在一旁,怎麼不管著乘風些?若是乘風不服鐸郎,你另換一匹馬兒就是……看看,這才第一天騎馬,就成了這樣!”
田驍不以為意地說道,“乘風不過逗他玩罷了!兒子不過輕輕地跌了幾下你就心疼成這樣……當年我為了馴服乘風的時候,還差點兒被它踏斷了腿呢,怎麼也不見你心疼!”
聞言,嫤娘被嚇得……一張俏臉兒煞白!
“你,你說什麼?”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見了她驚恐的模樣兒,田驍先是一怔,心中暖暖的,卻也為自己的魯莽而感到愧疚——她本就是朵養在溫室裡的嬌花,她只需要每天高高興興地就好,他沒事兒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爹爹,你說……乘風是在跟鐸郎鬧著玩兒?它認識鐸郎嗎?”鐸郎一邊扒飯,一邊繼續好奇地問道。
田驍“嗯”了一聲,挾了塊蜜炙羊肉送到嫤娘嘴邊,示意
嫤娘瞪了他半晌,雖然有心念叨他幾句,可此時兒子在場,她也不好在兒子面前責怪丈夫,思前想後的,只得張嘴咬住了那塊蜜炙羊肉,胡亂嚼了起來。
“為什麼?乘風以前沒見過鐸郎啊!”鐸郎追問道。
見妻子吃下了他餵食的菜,田驍這才露出了俊美的笑容,答道,“……別小看乘風,它聰明著呢,以前你爹爹騎著它上沙場殺敵,無數次身陷險境……可我們一人一騎從未害怕過,依著乘風的聰明和你爹的膽量,一向都是化險為夷的……”
鐸郎頓時露出了豔羨的神情,說道,“鐸郎也想要一匹乘風這樣的馬兒!”
“現在還不成,等你身子骨再高壯些,就能自己馴服馬兒了。”田驍一本正經地說道。
鐸郎急道,“那鐸郎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嫤娘沒好聲氣地說道,“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跟著你爹練好的拳腳……嗯,還得好好認了字兒,就能長大!”
小小兒郎很敏銳地聽出了母親話語中的不高興,先是吐了吐舌頭,又興災樂禍地看了父親一眼,低下頭繼續扒飯。
一家三口吃完飯,嫤娘讓田驍去婆母院子一趟,她則去了兒子屋裡,好生看了看兒子身上的傷處……果見只有些輕微的擦傷和於青,這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