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招呼一家子趕緊進屋裡去用飯。
見珍寶兒始終戴著個錦帽,田夫人便道,“屋裡頭暖和,珍寶兒將帽子摘了罷?”
小姑娘聽了,嘟著嘴兒直搖頭。
嫤娘笑道,“娘,您由了她去……她和她那幾個哥哥不同,個子不長,頭發也生得少,稀稀疏疏的……汴京的冬天和瀼州又不一樣,她戴著帽子終是暖和些。所以一路行來,她就愛上了她的帽子,恨不得連睡覺都要戴著。”
說著,她又吩咐豆兒,“進了屋就給小娘子換個薄點兒的棉布帽子罷,免得在屋裡捂出了汗,反而會著涼。”
豆兒果然拿了一頂細軟棉布做的帽子,侍候珍寶兒換上了。
田夫人與田重進果然看到珍寶兒的頭發確實稀稀疏疏的的,還有些發黃。而且也不長,只是勉強用薄薄的發帶摻著頭發編成了幾股小辮子,才垂在了腦後。
然而,除子帽子的珍寶兒因為發色稀疏淺淡,愈發襯得一雙眼兒又圓又大,睫毛濃密又翹楚,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還水靈靈的,不住地骨碌碌亂轉,更顯稚氣可愛。
田重進夫婦的眼睛根本就離不開珍寶兒。
珍寶兒除去了彩緞棉帽以後,覺得呆在這屋裡不戴帽子似乎也不冷,便搖晃著腦袋,不願意讓豆兒幫她戴細棉布的帽子了。
豆兒哄了幾聲,珍寶兒始終不肯戴帽子……嫤娘才笑著說道,“算了你由她吧!”
坐在炕床上的珍寶兒已經嘗試著朝著她祖翁爬了過去。
田重進雖然也很稀罕這個小孫女兒,奈何他生平從未逗弄過小小女娃,不由得有些拘謹。
可珍寶兒卻因為方才的親近,已經對他産生了興趣……小姑娘爬到他身邊,拽著他的官服站了起來,打量了他一會兒之後,然後又踮著腳尖摘下了他的官帽,然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寬大的官帽一下子就將她的頭完全遮蓋住了!
“哎呀……”
珍寶兒驚呼了一聲。
眾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田重進夫婦和珍寶兒玩了一會子,直到僕婦們過來請示,說已經在花廳裡擺好飯了,田夫人才招呼眾人一塊兒過去用飯。
嫤娘捋起了袖子,準備服侍公婆用飯,田夫人自然不肯,教鐸郎扶著嫤娘去一旁坐下。
嫤娘知道這是婆母的好意,只得笑盈盈地應了一聲,又向公婆告了罪,這才入了座。
按說這是她們娘兒仨回府以後的第一頓飯,田駿領著三個孩子還住在墓園裡為亡妻守孝,這倒也罷了……可小五郎卻為一直不露面?
田夫人見嫤娘一直左顧右盼的,知她心裡所想,便和聲說道,“你公爹給小五郎起了個乳名兒,叫做舒郎,希望他以後啊,能夠舒舒服服的……舒郎身子弱,一向不跟我們一塊兒用飯。你只管吃你的,呆會子咱們用了飯,我引你去見見他。”
嫤娘只得應了一聲。
珍寶兒年紀雖小,卻已經開始學習自己用飯了。李奶孃特意拿了她專用的碗碟和勺子過來,小姑娘也不讓母親喂飯,卻由著哥哥的照顧,自顧自地吃著菜餚和湯餅。
田夫人冷眼旁觀,見鐸郎照顧妹妹的姿勢十分嫻熟,想來也知,平時老二一家在瀼州的時候,想必一家子也是和和美美的,總湊在一處用飯;又見珍寶兒雖然年紀還小,可這吃相卻是十分文雅秀氣,可見得兒媳平時也是下了功夫來教養孫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