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您家長媳……是,驛吏之女啊?”嫤娘小心翼翼地問道。
候夫人道,“嗯!她爹爹還是個犯了事兒的!”
嫤娘張大了嘴。
她忍不住就想起了碧琴,可又怎麼好問呢?
想了想,嫤娘問道,“這門婚事,可是您為令郎定下的?”
講起這個,候夫人就來氣兒,說道,“他要是肯聽我的……我是勢必要為他定下汴京的名門閨秀的,那才是真正的宜家宜室!可誰知道,誰知道!他去了一趟滁州公幹,要路上就和那滁州驛吏家的小娘子好上了……再後來,那小娘子家裡遭了罪,她的爹孃兄弟俱被收押了,還是我那個混帳子小子去活動了,才替她和她娘,她弟弟贖了籍的……只可惜,她爹沒能捱到那時候,死在天牢裡了。”
嫤娘目瞪口呆。
如果是這樣,那,那……那碧琴?
她眼珠子一轉,又笑問,“也不知,那位驛吏姓甚名誰,又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候夫人皺眉道,“他叫史松,聽說是得罪了皇叔……”
嫤娘一呆。
果然是史松!
可是,史松得罪了皇叔?趙光義?這怎麼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碧琴會不知道?她又怎會為趙光義如此賣命效力?
“……具體怎麼樣啊,我也不知道,只聽說皇叔趙延美挺生氣的……”候夫人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嫤娘又是一怔。
趙延美?
哦哦,確實是,官家原還有兩位胞弟在世,一是趙光義,一是趙延美。
只因為趙光義實在是光芒太甚,所以低調的趙延美就顯得沒那麼耀眼了。
這麼一來,嫤娘倒覺得說得通了些,可碧琴的身份……
候夫人又數落起長媳來,“要說這個菱娘啊,性子溫馴有溫馴的好,然也太膽怯了些……最怕的就是不敢出門!還不敢見外人……這怎麼行呢?她好歹也是我們家的長媳不是?怎麼也得趁著我還硬朗的時候,好好帶她一帶?以後咱們這個家,是不是要交到她的手上?”
候夫人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眼圈也紅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嫤娘適時遞了一杯熱茶過去,柔聲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嬸子也不必太生氣了。”
候夫人嘆道,“……所以我才這樣,拼死拼活的為了這個家多賺些銀錢!且還不敢告訴他們,就怕他們知道了,大肆揮霍起來怎麼辦?我們候家啊,男人沒一個中用的,婦人也沒一個中用的!”
與嫤娘訴了一回苦,瞧著天色也漸黑了,候夫人便要告辭回去。
嫤娘苦留。
候夫人欣慰地笑道,“你和二郎還是新婚夫妻呢,難得你公婆也不在家,你倆好好過罷……我在瀼州城裡也置了個小院子,邕州那個家啊,我住著都覺得憋屈,好不容易今天過來了,我自個兒也過那邊府裡去好好鬆快鬆快!”
嫤娘聽了,這才送了候夫人出府。
臨分別時,嫤娘說道,“我和嬸子的緣分並不一般,且邕州與瀼州相隔也不遠,下回嬸子還來的時候,再來看看我,和我說說話吧!要不,也帶了府裡的大嫂子來,我和大嫂子想必年歲也接近,多說說話,交個朋友也是應該的,別白費了咱們父輩結下來的交情……”
候夫人笑道,“瞧你這張嘴兒!倒不像是被你婆母娶進門的媳婦兒,明明就是她的親閨女!怎麼就這麼會說話了……”
“成啊!下回啊,我是該帶她出門見見世面了,和你玩一玩,學點子為人處世的道理……說著,候夫人又道,“成了別送了,快回去吧,我走了。”
嫤娘站在二門處,含笑目送著候夫人的車架漸漸遠去。
待那車架完全消失不見,嫤娘這才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田驍已經回來了。
春蘭正打了水,服侍田驍洗手擦臉,見嫤娘回來了,連忙避了出去。
嫤娘見他只是擰著帕子胡亂往臉上一抹……
“你這人!”她嗔怪了他一聲,奪過了他手裡的帕子,仔細地替他拭了拭額角,下頜與耳背處,然後又重新將那帕子再濕了一回,仍舊擰幹了水,又擦拭了一遍。
田驍摟著她的纖腰,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服侍。
嫤娘見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且一雙大手還鬼鬼祟祟地想朝著她的胸部襲去……她紅著臉兒將濕帕子扔進了木盆裡,又裝腔作勢地拍了他的大手一下,扭著腰扭逃開了。
“邢宇的事兒,怎麼樣了?”待逃到了安全地帶時,她才笑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