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沉默不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徐繚,臉上有點紅暈,不太像害羞,像對自己的氣惱,她又把劇本捏緊了點,半晌才吐『露』出幾個字來。
“不太好。”
徐繚忍不住笑了下,他『舔』了『舔』有點乾澀的嘴唇,又去引導她:“這句話比較憤怒,因為袁清佩嫌小舞是妖,不讓她跟董不語在一起,情緒我們都知道,可你不能只是喊,喊破音了也沒意義。你這麼想想,小舞一直以來對袁清佩是什麼態度?”
“有點害怕?”柳茜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對,她是比較害怕袁清佩的。”徐繚又繼續說道,“那你覺得她這種情緒下,有沒有可能對袁清佩大喊大嚷?”
柳茜似是若有所思,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她不光只是憤怒,還有恐懼,她是在質問袁清佩,可是又打心底害怕袁清佩。所以我剛剛那麼喊,就太兇狠了,也不符合小舞一直以來對袁清佩戰戰兢兢的態度,是這個意思嗎?”
“嗯。”徐繚看了看桌面,想拆個薄荷糖,可記著要對戲,又幹脆喝了口蜂蜜水,“你把手捂在喉嚨上,感覺下發聲的差異,再琢磨一下。而且你氣太短,別說完一句話跟跑了幾千米馬拉松一樣一下子止住了,你氣息一定要穩,光拿嗓子喊容易累。”
柳茜把手放在喉嚨上重新唸了幾次,大概是自己也意識到點什麼東西了,手就放了下來,等到了第十次的時候,徐繚總算出了聲:“這個感覺對了。”
她這才如釋重負,點了點頭道:“我心裡有點數了。”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柳茜有了點進步,可也只是有了點,徐繚不可能一遍遍的教她,兩人對了一段戲後,就打發她回去自己先消化今天學的東西,柳茜臨走之前,徐繚想了想,給了她一個委婉的忠告:“以後跟人家請教,尤其是同組的男演員,別這麼直接到人家休息室去,我這也是有個小甜在,不然都不敢放你進來。”
柳茜眨了眨眼睛,愣了半晌才點點頭道:“好,謝謝徐老師。”
說得倒是真心實意。
好好的一姑娘,沒看出來有點呆。
徐繚總算能吃薄荷糖了,他嚼著糖,心滿意足地想道。
劇組主要角『色』有兩個用得是新人,嶽辛傑經驗不足,偶爾崔遠山就來幫忙,他到底是拍過幾部作品的大導演,這方面提點起來就比嶽辛傑靈光的多,柳茜跟蘇星燦進步飛快,倒不是說他們倆立刻出神入化就直接能拿影帝影后了,而是起碼在鏡頭上不怎麼出差錯了。
磨戲是個苦差事,大家誰也不掛鉤誰,自然談不上心有靈犀,又是第一次合作,連徐繚都硬生生磨了好幾次,他倒還好些,柳茜跟蘇星燦兩個人快把劇本都『摸』起捲了,尤其是蘇星燦,那天嶽辛傑讓他不斷喝酒,少說灌了幾斤水下肚,自己又回去琢磨以前老前輩演的皇帝,這才算有了點意思出來。
圈子裡雖然不是認真努力就能成功,但是不認真努力的人就絕對成功不了,這跟背後有沒有金主沒什麼關係,多得是空降系反響平平,每年演大戲跟鬧著玩似的,跟過家家差不了多少。
跟這兩人相比,李松群就顯得散漫很多,遲到讓人等是常有的事,拍攝時間稍微拖晚點就立刻走人,他那經紀人一臉假笑,用詞委婉,無非是他家李松群多忙多忙,行程耽誤不得,讓劇組多擔待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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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有千百句能懟,奈何一句都不能說。
好在人還不算消極怠工,嶽辛傑憋屈了半天,還是忍下來了,這種圈子裡的常規多了去了,他進圈後沒拍過自己的作品,可好歹在世紀娛樂的時候『摸』索過一段時間,知道明星耍大牌是什麼樣的,也知道劇組並不是全然的一帆風順,更沒法說生氣就生氣。
要說開始只是耍大牌,拍攝近一個多月之後,李松群就玩起了失蹤,打電話也不接,拍攝情況幾乎癱瘓,嶽辛傑聯絡經紀人,對方也沒理會,到了大晚上才發來訊息解釋,說是李松群病了,要休息幾天。
劇組被拖了一整天的進度,最終得到這麼個結果,任是誰也高興不起來,接下來這幾天的日程統統要換,還要改拍攝的場次,倘使李松群是這劇組裡番位最大的倒也罷了,其他人只得忍著,偏偏他不是,徐繚還在前頭壓著呢,劇組裡氣氛就多少有些尷尬。
嶽辛傑之前見過徐繚,知道這位男演員可不光是在劇組裡講得上話,在公司裡也是一樣的,星塵不是個大公司,加上並不是完全的經紀公司,徐繚差不多可以算是臺柱——不過嶽辛傑多少覺得,憑徐繚的資質,即便是在世紀娛樂那樣的巨頭裡,只要有適合的機會,未必不能擠一擠臺柱的位置。
倒不是說他在星塵裡怎麼樣,只是按照眼下這個發展,難免會崎嶇些。
嶽辛傑不好意思跟徐繚講李松群這事兒,就把這項重任推到了崔遠山的頭上,讓他去跟人解釋。
李松群具體是什麼情況,劇組裡待久了的人早就心知肚明瞭,徐繚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看著崔遠山,對方請他過來後就一直裝鴕鳥,實在沒招了才從抽屜裡掏出一盒抹茶曲奇來問他:“你要不要吃?挺甜的。”
自從那次馬卡龍事件,徐繚就大概瞭解崔遠山的甜度在什麼範圍了,對此敬謝不敏。
“行了,說實話吧,喊我來幹嘛?”這兩天沒有徐繚的戲,他端起咖啡抿了口,還燙得很,忍不住皺皺眉,重新放了下去,好整以暇地逗崔遠山,“該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們決定私底下跟我談談吧。”
“哎,可不就李松群這事兒嘛,老嶽怕你心裡不舒服,要我來說,我們繚哥人帥心善,才不會計較這種小事對不對?”崔遠山見他不吃,自己開啟來一個個往嘴裡丟,他們倆比較熟,也沒必要來那套虛的,嚼了嚼道,“老嶽他才剛上任,有什麼地方處理不好你也多擔待點。”
徐繚笑道:“哦,感情這麼說,我要是計較這種小事,就是人不帥心不善了?”
“……你這樣讓我怎麼跟你聊天?”崔遠山眼尖,一眼看到外頭走過的應肅,急忙把人喊進來,“小肅,你快進來!進來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