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進了骨頭的冷。
寒氣無孔不入,背上像是隱隱又作痛起來,雨水大而密集,嘈雜地擊打著玻璃窗,像是有人在外無聲無息的敲門,不時有電閃雷鳴,映得丁蔚然蒼白的臉透出無波無瀾的可怖意味。
劉正業凝視著監視器,鏡頭誠實地呈現出自己拍攝的一切事物,透過滿是雨水的窗戶,丁蔚然微微側著頭,水晶吊燈安靜垂落下來,比起照明所需,更像無關緊要的裝飾物,唯有檯燈幽暗的發著亮光,是窗裡唯一的光源,丁蔚然的臉在雨水裡逐漸扭曲模糊,雨越來越大了。
這次真的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丁蔚然有一絲疲倦,修長的指尖夾著煙,一根火柴擦過,火焰『舔』舐過菸草,噴薄而出的白霧縈繞著,聲音嘶啞地近乎含混不清。
吳浩拎著神『色』倉皇的人走進來,對方被捆得像頭即將要進屠宰場的豬,神『色』黯淡如喪家之犬。丁蔚然抽了一口,又把玩著,緩緩吞雲吐霧了片刻,才翻轉了用鼻尖輕嗅煙味,他挪動眼珠子去看此刻正在地毯上痛哭流涕的年輕人,動作帶有幾分神經質般的僵硬,好像還沒回過神來似的,他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分外關切:“晚飯吃了嗎?”
“啊——”正蠕動著身體試圖爬到丁蔚然腳下的年輕人怔了怔,哭得滿臉淚花跟鼻水,他微微顫抖著,斟酌回答,“還……還沒有。”
“餓著可不好。”丁蔚然嘆了口氣,“浩子,你越大越不懂事了。”
吳浩像尊雕塑似的站著,既不說話,也不回應,更沒有道歉的意思,『舔』了『舔』犬牙,像頭悍勇的野狗。
“給他解開吧。”丁蔚然慢騰騰地咬著字,聲音從他喉嚨裡輕飄飄地流淌出來,像是綿軟的絲線藏了鉤子,聽得人心裡撓癢癢。
吳浩便低頭下去給他鬆綁,年輕人迫不及待地活動活動筋骨,疑『惑』不解地看著眼前正吞雲吐霧的二當家,他僥倖地低著頭,看見男人雪白的小腿,半掩在鮮紅的睡袍下,足面是青白『色』的,透出旖旎詭異的風情,布料與肌膚緊密地貼合著,煙霧仍然騰昇,他懶懶垂著眸,似笑非笑:“我恰好準備了,賞臉嗎?”
年輕人戰戰兢兢,滿頭冷汗,不知道這是場鴻門宴還是真心實意的邀請,吳浩熟稔無比地去開燈,桌上是熱騰騰的一頓盛宴,飢餓跟寒冷早已將他纏上,心知肚明叛徒沒有好下場,也耳聞過這位二當家的狠毒手段,可他仍是餓了,肚子如鼓鳴,口水不停吞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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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我?”丁蔚然笑他,年輕人下意識點了點頭,又飛快搖了搖頭。
“吃吧。”丁蔚然把吳浩喚回來,免得這人食不下咽,溫聲細語道,“浩子『性』格不大好,讓你一路上受驚了。
年輕人哪敢說些什麼,他趴在桌邊正狼吞虎嚥,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聲音突然卡了殼,他吃到了三炷香,準確來講,是飯裡有三炷燒盡的香,其意不言而喻,頓時覺得如鯁在喉,喉嚨裡發出咔咔的怪聲來。
“吃飽了嗎?”
丁蔚然問他,那嗓音像蛇的吐息了。
“我……你……”年輕人睜大了眼睛,他開始往地上嘔吐。
丁蔚然於是欣慰起來,手指輕輕一動:“看來是吃撐了。”
吳浩會意地走上前去,他背對著丁蔚然,隨著一聲叫人心驚的響聲,那年輕的生命瞬間消失,身體軟趴趴地順著吳浩的大腿滑落了下去。丁蔚然倍感掃興,漫不經心道:“浩子,連著他跟地毯一起丟出去吧。”
“這次不盤問?”吳浩問他。
“你還記得盤問?”丁蔚然挑眉道,“那還下手這麼幹脆。”
吳浩悶聲:“你讓我動手的。”
丁蔚然笑了起來,那張慘白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人的溫度:“傻小子,用不著問他,遊星讓我處理這件事,就沒想讓我問出什麼東西來。”他站起身來,把香菸捻進了還剩半碗的白米飯裡,米飯顆顆飽滿圓潤,他不由得惋惜,“真是個沒福氣的東西,這樣好的米都吃不完,還受得了什麼香火。”
“做飽死鬼還是餓死鬼,有什麼差別呢,都是些該進垃圾桶的老規矩了。”
丁蔚然擰著火紅的菸頭,摁焦了幾粒米飯,那火光慢慢熄了,只剩下焦臭味,幽幽道。
剛一下戲,徐繚腿就軟了下來,今天他的戲差不多了,劉正業也不勉強他來跟自己坐一塊看監視器,揮揮手就把人放行了,讓他回去好好休息,再吃些『藥』。汪甜給他披上外套,又餵了兩粒『藥』,徐繚就著她的手喝熱水把那些乾巴巴的『藥』片吞了下去,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車子一路開回酒店,徐繚大概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演戲上,鬆懈下來之後就昏昏沉沉,寒氣從頭鑽到腳,整個人都瑟瑟發抖。
汪甜給徐繚刷卡開了房門,把人推上床,又翻出被子來嚴嚴實實把他捂起來,地暖熱得極快,徐繚眯著眼睛縮在被窩裡,話梗在喉嚨裡半天,沒吐出來。
“徐老師,你好好休息。”
汪甜的聲音飄飄『蕩』『蕩』,像來自遠方。
“嗯。”
徐繚把頭埋在枕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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